开心──香菜意思意思地笑了笑。
香菜对祖父母留有愉快的印象,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再会,经过几年时间也丝毫没变的那种印象以及泥土味仍让她安心。尤其是祖父,虽然他现在过著自认冒险家的生活,但是在香菜童年时也曾迷过电玩游戏,是个会爆青筋用游戏击败孙女然后高兴得欢天喜地的人。香菜最喜欢那样的祖父了。
虽然他给压岁钱很小气──香菜傻傻地发笑。
新城雅一边将手机凑在耳朵,一边观察香菜前前后后的举动,然后做出评语:「难以置评的女孩。」其实她们俩同年,但是彼此都看不出对方是那个年纪。
「请问~~」
香菜战战兢兢地搭话。双方实际年龄差不了多少,但是香菜感受到的成熟大人气息会让她退缩。她和对方的气质有著天壤之别。
绿川正使劲揉著摆在台子上的黏土,对香菜的声音没有反应。
「请问问~~」
香菜再次挑战,但绿川的目光仍不从台子上离开。讲完电话的新城雅找乐子似的旁观她们俩那副模样,没有伸出援手。香菜放弃以后,就把手伸到屁股下面,前后摇晃著脚。像这样低著头,即使心里不想也会意识到肚子饿。
香菜想借电话,她打算跟凯碧联络。可是她安静以后才发现自己不晓得号码。只要在通讯录登记过就不必确认号码,因此她记不住。这是用手机的弊病。老家的电话号码倒是记得,可是她觉得打回家不太对,对此敬而远之。
后来作业暂告段落的绿川伸了伸腰杆,擦掉汗水,然后转向香菜问:
「怎样?」
原来她有听见──香菜抬起脸庞。
这个人似乎是以工作为优先。香菜看著绿川那看似偏执的嘴型,心想她真是个艺术家,还偷偷对粗浅的符号化形象感到欣喜。话虽如此,现在才问有什么事其实也毫无意义。
「呃,没有……感觉你好辛苦耶~~」
香菜傻笑著托辞粉饰。原先她叫绿川的目的在于借电话,因此察觉到那样没有意义之后就没事好说了。「唉。」绿川冷淡地嘀咕:
「普通。」
词穷似的简短回答,使得香菜只能微微点头说:「这样喔。」
在一旁看著的新城雅从香菜身上的气息与头的角度,大致可以察觉她本来有话想讲。然而新城雅根本无法看透香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山上,就一直对她存有疑心。新城雅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开口问,不过立刻对答案感觉也嫌无趣,所以才闭著嘴多方思索。
只有绿川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眼里没有迷惘。
「好玩吗?」
香菜像小朋友在校外教学那样问绿川对工作的感想。被问到的绿川正好也有相同心境。她把揉过的黏土拿在手里,再度穷于回答。
「反正……这是工作。」
小孩会无视绿川好似避著他人的态度及气息,让她有不好应付的深刻印象。绿川发现正是因为新城雅贵懂得体察这种气息,并保持微妙距离相处,就算同住也不至于难受。
绿川一边觉得手感有些钝一边仍继续工作。她将黏土压扁拉长,要不然就是又拧又揉地去除当中的空气。手比平常来得沉重,原因在于视线。
绿川朝感觉到视线的方向转头。
眼睛发亮的香菜正弯腰盯著她工作。
即使绿川对周遭反应迟钝或缺乏关心,也无法彻底忽略香菜那种调调。
「你想试吗?」
「我有点兴趣。」
香菜举手。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或撑场面,而是觉得有意思。
若形容得诗意些,香菜感觉到当中有力量在互相吸引。
「那好,你就试吧。」
绿川困惑归困惑,还是把黏土递给香菜。香菜喜孜孜地接手,然后站到作业台前。以形势而言,香菜刚好站在工坊入口与坐在里头的新城雅中间。而新城雅似乎是出于无聊,也坐在椅子上观赏香菜的模样。
「我读幼稚园时有捏捏好手香菜的封号喔。」
因为爱捏耳垂而不是黏土才获封绰号的香菜一脸得意,绿川则对她投以温馨目光。陶艺体验课程不期然地开始了,但以前当成活动举行时的参加费是一人一千七百圆。付钱啦──绿川默默心想。不过香菜看起来也没带钱包,绿川就没跟她收费。
重要的是香菜照这样下去好像会久待,绿川或许就是察觉到苗头不对才提醒:
「等你的祖父一来就要赶快回家喔。」
「唔咿。」
香菜一边不负名号地捏呀捏,一边噘起嘴唇。
什么反应啊?绿川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年龄差距。
在新城雅看来,只是香菜特别奇怪罢了。
「你不用和家长联络吗?」
绿川本著亲切这么问。香菜「唔嘿嘿」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线装傻。
「哎~~我不太方便回家。」
「回家?」
绿川也从她的发言听出端倪了。虽然那其实是误解。
「啊,原来你翘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