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
哒哒哒哒──圆滚滚的狗甩开昏暗环境提供的掩护,在香菜旁边现出身影。它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乖乖躲在旁边,因此绑架犯都没有多留意。基本上它终究是条狗,正常人都会认为放它不管又何妨。
在场只有香菜知道这条狗的独特之处。
香菜把脸凑到靠过来的狗面前,对它说悄悄话。
「你自己逃吧,呃,可以的话就试著找救兵。」
猛一看,仓库的墙壁和地板又老又旧。人姑且不提,除了入口以外或许还是找得到能让狗逃出去的空隙。香菜低声催促,圆滚滚的狗就不出声音地偷偷点头。假如它接下来能敏捷地跑掉就太帅了,与体型相衬的迟钝脚步却让香菜忍不住发噱。
连屁股都饱满地长著肉的狗狗背影感觉不太可靠。
说起来,把求救的任务交给也许听得懂人话的狗。
与其形容成听天由命,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走到末路了。
对香菜而言,能获救当然最好,不过她还有后续的想法。
假如没有转圜余地,那就到此为止。
香菜并不怕自己的人生落幕。
大概是因为她缺乏自尊,不认为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
所以──
就算你直接逃走,我也不会恨你喔──香菜如此目送圆滚滚的狗。
绿川圆子
或许这人还不错──绿川差点一下子推翻之前的想法。
这是绿川把新城雅准备的早餐装进胃袋,将空缺填满后的感想。她的皮肤从昨天就一直感受到类似焦躁的情绪,到现在才终于平息。接下来只要洗个澡睡一觉似乎就能完全恢复平时的调调,因此绿川有些犹豫地望著窗外。
「这大概是只用左手的极限吧。」
做饭的新城雅本身似乎并不满意,脸色凝重地在用餐后动手收拾。新城雅用一只左手就能下厨,连洗盘子都不成问题。绿川朝新城雅看了一会儿,简短地致意「谢谢」以后,就匆匆离开现场。她好像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气度。
甚至连一丁点收留对方卖人情的想法都没有。
谁想做什么就去做。
绿川就是服膺这种自由理念的人。
脸洗完以后,绿川开始准备出门挖黏土。考虑到半夜在山里走动的危险性,就算身体懒洋洋也睡不得。她动作俐落地凑齐工作手套、水桶、毛巾和其他老道具。明明平时都有整理好收著,不知不觉中就会变得这么乱,每次绿川面对这件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挖来的黏土不会用来烤客户下订的陶器,但是在练习或制作自己用的餐具时都很便利。行李整理到一半,轻敲窗户的声音让绿川抬起脸。
蜜蜂和其他带翅的虫子正在撞玻璃窗。数量变多了呢──绿川嘀咕。
在山区要驱逐害虫可不比市区,草率对付会造成比预料中更惨的下场。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配合振翅的声音,有影像在脑海里打转。
绿川想起了自称专门驱逐害虫的那个男子,因而板起面孔。
行李准备到一半,收拾完餐具的新城雅也在作业处现身,并且四处打量著屋里,彷佛要用目光扫过每个细节,毫不厌倦,跟她开始准备早餐前一样。绿川不懂哪里有意思,就没有理会那种似乎连渗入墙缝的污痕都不放过的眼神。
绿穿戴上工作手套,扛起圆锹,将东西搬到停在外头的小货车货台。她打算在准备就绪后就出发采集黏土。就算要制作下订的茶碗,她今天早上也没准备任何材料。
因为接下来这几天,她原本应该要专注于个展,不会有空闲。
绿川又怨起那个满口无聊玩笑的男子。
下次见到面──虽然绿川根本不想见到对方──她打算拿个展的事向男子要求赔偿。绿川并不是为钱惋惜,她是想让那个看不顺眼的男子头痛。
大型圆锹放到货台上以后,绿川才发现徒弟连车都没开就下山了。她的小屋里只有一辆小货车。虽然来程也一样,回程居然还是用走的下山,从秀气外表看不出徒弟那么有体力。
「嗯?来程还有回程……要怎么区分?」
对徒弟来说,往哪里去才是回程呢?绿川感到有些混乱。她怀著疑惑到作业处探视。
就这样将一点也不熟识的女子留在家里,心里到底会排斥,绿川也认为至少要向对方交代一声。绿川一探头,新城雅就先发制人似的问:
「陶艺老师,你没有和家人一起住吗?」
新城雅不知道绿川的姓名。绿川好像有听过对方姓氏后面的名字,但是她早忘了。
「毕竟那边的小屋都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刚来别人家里就对这种事表示好奇?
绿川感到纳闷,不过早餐时间都没有其他人出现,或许多少会让人有疑虑。
她想到这点,便淡然地回答了没人在的理由。
「因为都过世了。」
「哦,原来是这样……」
这样啊、这样啊──新城雅连连点头。绿川觉得对方的回应有点含糊,但她认为与自己无关。从作业处离开前,她短短交代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