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天

己是一时兴起才带佑贵回来,还比较让人释怀。

  「与其问我理由,既然你当自己得救了,总有其他话可以说吧?」

  咳咳咳——木曾川装模作样地咳嗽。佑贵一时间睁圆了染上忧郁的眼睛,露出稚幼脸庞。木曾川只用一只眼睛观察佑贵的反应,并且微微扬起嘴角。

  傻呼噜的佑贵这才想通木曾川要的是什么。

  「那个,非常谢谢你。」

  「哎呀,我又没有拗你说的意思。要是你打从心里感谢我,讲一讲就好,没有的话不讲也无所谓,哈哈哈哈,那就这样吧。」

  木曾川似乎心满意足了。佑贵看了他孩子气的调调,差点露出笑容。

  然而不太能弯的右手肘隐隐作痛,让笑容又收敛回去。

  即使佑贵郁郁寡欢,先吃完饭的木曾川还是探头看了他那张啃着面包的脸。

  感觉到视线的佑贵停下用餐的手,木曾川便对他开口:

  「你不适合杀人呢。」

  面包屑哽到喉咙,让佑贵噎着了。木曾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杀了人以后,只有能看开觉得『哎,也没办法嘛』的家伙才能动手杀下一个人。那样的人当然是差劲透顶,所以你被宣告没资格当杀人魔应该要高兴才对。」

  丝毫不改开朗态度的木曾川讲得满不在乎,让佑贵无话可回。

  那简直像在介绍自己就是杀人魔。

  不对,佑贵觉得木曾川或许真的有杀人。木曾川有胆量从容地面对他,大概只是因为木曾川认为佑贵也是杀过人的同类。可是佑贵又想到,既然如此——

  为什么同样身为杀人凶手,对方却能努力保持得这么开朗?

  难道是「才能」的差异吗——佑贵感到有股苦涩从牙关更深处冒了出来。

  适合当杀人魔的人。这个社会需要那种一般而言应该让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分子吗?连那种前途都渺茫无望,对于无路可走的佑贵来说只是又一次打击。

  等佑贵食不知味地吃完面包,木曾川就迅速把空餐盘收走。他走向饭厅,冲水声传来。佑贵茫然地用眼睛和耳朵追寻木曾川的举动,并且自然而然地开了口:

  「我该怎么办才好?」

  装成自言自语的佑贵在期待答案。木曾川边收拾餐盘边回答:

  「随你高兴不就好了?反正你迟早会被捕,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对木曾川来说是别人的事,对佑贵来说则是辛辣的一番话。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被抓。人类早晚得死——木曾川的话听起来就像这个意思。结果明明定在那里,又为什么会想在过程中卖力呢?可是要那样说的话,所有人应该都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反正人终归一死。

  以往的自己在一定会死的这个世界里,到底是怎么打拚的?

  对了——木曾川洗完餐盘及厨具,最后才将摆在架子上的三角帽戴到头上,摆出一副彷佛到现在才想到的样子对佑贵提出忠告:

  「你最好趁中午前离开喔。毕竟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

  「……咦?」

  木曾川淡然说出意外发言。佑贵扯了扯原本以为是向他借来的衬衫领口,眼睛直打转。刚才吃掉的面包、用过的床等等,都在脑海里转个不停。

  「那么,这里是谁住的——」

  「谁晓得。」

  一句话就撇清了关系。木曾川直接走到外头,准备好手机。

  他从通话纪录一查立刻就找到了号码,然后朝对方发出讯号。

  「……喂~~昨天的简讯读了没?我没接到回应才打电话的喔,太郎。」

  花咲太郎

  『我想叫你帮忙找个女人,我自己也在调查却一直逮不到。』

  「呃,我再说一次。目前我正在工作。」

  『我打这通电话可同样是当工作在忙。』

  「反正你要找人,都是为了要杀掉才找的吧?」

  太郎口气变重,隔壁桌同样在打电话的同事就抬头注意过来了。太郎一边反省自己在人前将耸动的字眼说溜嘴,一边将手机摆到桌上。

  到了事务所的花咲太郎正忙着接电话。事务所准备的室内电话和他个人的手机,各自凑在他的两边耳朵。交互应对起来就会强烈意识到耳朵是分成左右两边的。两头灌输的资讯在脑里变成大锅炒,令他快晕了。

  『喂,你有在听吗?拜托啦。』

  室内电话传来催促声。这边的是要找东西而非找人的委托者。委托者筱崎达郎自始至终都坚称要找的是模型枪,但太郎不信任他。委托者在寻找失物或者调查外遇的委托中会穿插谎话并不算多罕见的事,毕竟他们大多是心里有鬼,又找不到别人能拜托才会上门。可是这次对方扯的谎让太郎很难在识破以后继续装作不知道。他本身并无意愿将接案的范围扩展到替人寻找违法物品,正头痛要如何跟对方妥协。

  「总之我今天也会继续找。费时是当然的,但我会力求做到最好。好的,谢谢。」

  这有一半算是主动挂人电话。太郎很少碰上急成这样打电话来催的委托者。「掉了玩具枪会那么急迫吗?」忍不住这么嘀咕的他拿起了搁到一旁的手机。即使刚才拿开手机还是听得见声音,不过对方似乎是自顾自的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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