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巴不得直接逃到外头。
绿川走到被打破的壶旁边。原本用于插花的水从台座上仅存的壶底流了下来。绿川望着水像瀑布一样从壶的碎片缝隙中流出,忍不住嘀咕:「好美。」
碎壶本身的棱角恰似花瓣,呈现出清泉由随时间推移而凋零的花朵中涌现般的风情。尽管那是暴力催生出的景观,至少对绿川来说仍美得足以让她一瞬间忘掉状况并给予肯定。
她认为,那男的比自己的徒弟有资质。
脚边被枪弹开了孔,折断处带有焦痕的花梗散落在地。绿川捡起花梗的前端,凝望娇艳怒放的蓝色花瓣。花与绿川的清丽面容相辅相成,犹如一幅图画,当事人的脸孔却越显严肃。因为望着焦痕让她联想到黑田与枪声,越想心头越气。花梗被甩进破壶当中,浮了起来。起初悠悠漂在水面的花与梗,都逐渐沉入壶底。
壶里的水流尽了,留下来的花注定要枯萎。
绿川的心境也是一样。苦心栽培出名为「个展」的花谢了,失落感像血气一样窜上脑袋。壶被打破,才刚开始的个展变得一团乱。耳朵作痛,肩膀僵硬。还被只会要嘴皮子的男人纠缠,结果对方竟然带着手枪那种危险的玩意。
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发火的绿川猛跺脚。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烤失败的花瓶一样坑坑疤疤。
岩谷香菜
「我自由了~~」
「明天也要记得来上班喔。」
「……我假释了~~」
换掉制服、高举双手的香菜又委靡不振了。
在香菜设法安分工作到傍晚以后,从劳动中解脱的她暂且感到开心。就算问题堆积如山还是先克服了一关,让她不由得沉浸在成就感里头。但是实际上事情一项也没有解决,香菜原本轻快的脚步也在来到一楼附近之后就变得和平时一样无精打采了。慢慢地,手脚动起来都显得迟缓。
车站一楼充斥着不同于人潮的嘈杂。香菜也有感受到那一点,便想找出异状的来源。依循气氛可以发现似乎是金钟那边的电扶梯上头发生了状况。二楼通道上看得到警员的身影,香菜推测大概又有事件发生。光看并无法了解更多,但她也无意掌握详情。虽然香菜有点好奇,还是直接走上了回公寓的路。
之前香菜讲好下班要和狗一起找饲主,不过外头太阳正准备下山。人影和夜晚的界线变得模糊,光分辨性别就得花工夫,更遑论找饲主。靠这样能找到饲主吗?变得消极的香菜从车站离开,由大街来到可以看见公寓的巷道。高楼大厦、店面招牌和铁塔闪烁的红光在夜里浮现。那些光芒看来像忘了收拾,才会被遗留在夜晚。香菜的眼睛受到光亮牵引,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她跑向西式外观的咖啡厅,探头看了贴在入口的传单。
传单上有只圆滚滚、不可能只是碰巧长得像的狗。香菜读完上面寻找走失犬的内容,高兴得像是自己遇上好事一样举手欢呼:「哇噢~~」从店里看向外头的客人对香菜露出纳闷表情,但她并没有发现。香菜立刻想联络对方,尽管明目张胆地将手机号码写出来让人疑惑随便公开个人情报是否恰当,她仍当场试着打了传单上的号码。经过片刻,电话接通了。
『喂,请问您哪位?』
有年轻女性的嗓音传来。明明隔着电话却中气十足的说话声。
「呃,我看了那张找狗的传单。」
虽然香菜被那阵有劲的声音吓住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明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你找到它了?』
「狗现在就在我家。」
『什么!真的假的!』
像尖叫声的反应。音量大得让香菜忍不住将电话拿远。
总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她随即想起了什么。
『是你帮忙照料的吗?』
「差不多。」
『那真是太感谢了。那个侦探都没帮上忙耶。它有没有受伤?』
「啊,没事的。它很有精神。」
『是喔。那就好,我放心了。虽然我觉得它不至于出问题,多少还是会担心。』
对方的语气像在找藉口,也像是害羞才会掩饰对狗的担心。
「那么,你现在能过来接它吗?」
『可以可以。既然你看见传单就和我联络了,离车站近吗?』
「是啊。狗也在附近。呃,你在车站旁边吗?」
『我刚好在那一带。只要你那边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去接。』
「好的,那就现在吧。」
『要在哪里碰面?到车站也可以就是了。』
「贴传单的这间咖啡厅,你晓得在哪里吧?里面有钢琴,店名叫——」
『当然晓得啦。我明白了,那我去店前面找你。』
「啊,好的。我会带狗过去。」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岩谷香菜。你呢?」
『二条终。我这就过去!。
到最后对方似乎跑起来了,声音在扩散以后断得俐落。
好耶好耶——收起手机的香菜兀自叫好并加快脚步。她想尽快把好消息告诉狗。香菜跑进公寓,冲过大厅,在电梯里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