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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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泉明日香甩开手枪,哭倒在地上。佑贵面对那阵哭声,一切的愿望及乐观都遭到抹灭。他后退一步,一步再一步,逃离小泉明日香面前。当佑贵的背顶到墙壁,他下了决心。佑贵捡起小泉明日香掉下的枪,拔腿离去。他哭着跑出事务所,然后冲下楼梯。

  自己不能待在这里。自己不能站到小泉明日香面前——佑贵在眼里烙下她手指沾血的模样时明白了这层道理。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佑贵那种「是不是还有办法」的淡淡期望,已经被没装弹的手枪击碎。

  佑贵跑出住商混合大楼,才察觉自己紧紧握着手枪。他将没装子弹而失去用途的手枪藏进衣服里,并走上大街。佑贵边走边回头看了住商混合大楼好几次,在丧失气力后完全低下头,眼前盈满泪水。

  佑贵又明白了一项关于自己的现实。几天后将会落下来的陨石,如今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在人生的终点并没有为他安排花束或戏剧性结局,结尾一片黑暗。

  抱着狗的男子从车站那边跑来了。他急得恰似能用「疾奔」一词来形容,但是有条狗紧紧黏着就冲淡了紧张感。男子和佑贵擦身而过,直接化成微风离去的男子那一身蓝衣勾动了佑贵死气沉沉的眼睛,成为他抬头的契机。

  佑贵只有在擦身而过时瞥了一眼,就感觉到那名男子和之前待在杀手事务所的女性很像。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对于佑贵来说都无关紧要。

  擦掉泪水而变得开阔的眼前,有男子刚才跑过的道路。经由大街通往车站后头的路。大概是因为顺风的关系,佑贵的脚也自然朝那里动了起来。

  漫无目的,只顾穿过人与人之间的佑贵一路走到了车站当中。继续走,又会到车站外头。从外头进来以后,又走到外头。

  自己到底打算走去哪里?

  佑贵的脚步不自然地停下。

  到此,似乎就是靠着悲愤所能活动的极限。

  佑贵仰望天花板,立体感受到的喧闹声构筑成一座音塔。

  从枪杀他人以后经过快整整一天。

  在这段期间,有好几次差点涌上,却被罪恶感压垮而无法萌芽的情绪正在喷发,使佑贵呆站着不动。一直累积在胃袋底部的那股意念猛然窜上,从肩膀及脑袋流泻出来。一旦如此,就再也坐立难安。佑贵想搔过全身,想大吵大闹,想不顾他人眼光哭叫。

  他想回去。

  他希望有归宿。没有归宿,人永远是迷失的。

  佑贵在人群中从背后受到推挤,被人潮挤了出来。走到旁边的他眼前有售票机。不知道是出于巧合或者无意识,他来到贩卖回家车票的地方。

  用于踏上归途的票券。佑贵想要的东西有卖。他差点伸手,又觉得不行而缩回去。他已经不能回家了。可是,可是要继续过逃亡生活,钱也快花光了。只要回自己的房间就能弄到钱。佑贵想出开脱的藉口,窥探着机会伸手。

  还有其他方法吗?佑贵也可以要胁别人交出钱财,不过那是坏事。再做出更多坏事行吗?再说那样做会让风声传开,难保不会自绝生路。那样的话就算冒险,还是先回家一趟拿钱比较好。

  没有其他方法了——佑贵封闭思考。

  晚上,等父母都入睡再回去就好。要避免被他们发现,只将钱带走。

  自己绝对不跟父母见面。那样的话,肯定不要紧。

  如此累积藉口的佑贵买了车票。他第一次抱着这种开肠剖腹般的心情买票。佑贵痛切地感受到,即使仿的是相同行为,也会因为心态不同而让观感有这么大的差异。

  当佑贵感触深刻地在售票机旁边盯着票时,他听见尽是细碎脚步声的车站里有一阵格外响亮的步伐。佑贵朝声音来源一看,随时快断线的紧张感再度高张,使他陷入紧绷。

  「请问有什么困扰吗?」

  忽然被搭话的佑贵夸张地蹦起来转头。结果站在他背后的是站务人员。因为佑贵长时间杵在售票处前面,对方似乎以为他有困扰才过来攀谈。这是佑贵在至今的人生中,最强烈感受到被人帮倒忙的一刻。

  「没、没什什、没么么事。」

  光是想回答「没什么事」就让佑贵慌成这样,陪笑的表情也失败了,满身大汗的他只会发抖,连脚底都被汗水沾得湿黏黏的下场是避不掉了。拜托你快走——佑贵求助般祈祷。

  然而佑贵那种行迹可疑的态度招来了站员怀疑。「你来一下。」刻意省略了具体而言要做什么的站员对他伸手。佑贵后退躲开,更引起对方的疑心。毕竟要是遭到盘问就完了,光被盯着脸观察就会让佑贵的胃抽紧。他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指认:「你就是当时开枪杀人的那家伙!」

  佑贵光面对站员已经无所适从,当他看见铁路警察远远走来的瞬间,便撑到极限了。他转身背对那些人逃跑。

  即使站员厉声大叫:「啊!」佑贵也不回头,忍着脚底与鞋面间难受的滑溜感狂跑。他用手拨开人群,硬是为自己开出一条直线的路。和小泉明日香互动带来的悲愤没地方发泄,变成了促使佑贵死命逃跑的原动力。

  通过银钟旁边时,佑贵回头。追来的已非站员而是铁路警察。两人一组的警察正在确实逼近。周围好奇的视线投向佑贵,恐惧的佑贵自然跺脚猛跑。事到如今,他不能乖乖被逮。

  否则,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要被意中人用枪抵住额头?

  到了车站外一直线地跑,有个女性在喷水广场中央张开双手吊嗓。没空理解那个亮丽女性掀起的是一波波歌声,直接向右拐一个大弯的佑贵得做出选择,是要穿过行人穿越道到闹区,或者冲下通往地下道的楼梯。佑贵烦恼了一瞬,最后他看浮在蓝天的太阳隐没到云里,就选择往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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