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得令她自卑。
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秀气脸孔倾向中性,男女双方要打交道都容易。肌肤和头发都有晒得稍黑的色泽,可是绿川待在太阳下的时间算不上多。大多情况下,她都窝在工坊埋头干活。
绿川圆子是陶艺家,从开始创作已经过了约六年,不过多少算有了名气。绿川的父亲原本是个和陶艺无缘的公司职员,然而却在某一天和朋友协力砌起了烤窑。花四个月才完工倒是无所谓,但他只用了两三次便生腻,后来窑里有好几年没点火。对那感到可惜的念头大幅左右了绿川的人生。
大学毕业后,变成啃老族的她拉了五年左右的陶坯就开始慢慢得到肯定,乃至于今。双亲已经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和亲戚间更是完全不往来,变得除了工作对象外一概不与人交谈。但正是喜欢这种环境,构成了绿川选择这项职业的部分原因。她明白自己是社会不适应者,傲慢得对人欠缺礼节及敬意,完全体会不到人际往来的价值,性子不会为孤独所苦。
最近接到的委托还不算少,当中比较大的案子是制作让点心店用来装布丁的陶器雏形。
她曾被人拜托做一款在大量生产黑陶之际,可以用作参考的陶器。绿川本身也不明白那种工作为何会找上自己,不过她对完成的作品本身倒是很满意。日后看到工厂生产的陶器几乎没有重现其设计而失望一事,如今也已经成了美好回忆。
绿川对窑里取出的壶以及受托制作的水瓶成品似乎不甚满意,脸色显得阴沉。做给自己当新饭碗的容器,釉药也融过了头而黏在坯底。那是她花了时间上彩的作品,因此不吭声仍然看得出灰心。
以前绿川只要对东西不满意就会丢在院子,但自从山中的黄蜂飞进倒在地上的壶里面筑巢并大量系殖以后,她就不摆在那里了。
绿川淡然地将那些打破,然后默默收拾碎片。假如这些能二度利用就好了——她每次都会觉得可惜,黏土费用也不可小觑。钱不够时她会擅自翻掘山里的土收集材料,不过那是得费上一整天的作业,腿腰还会酸痛个两天,根本无法工作。她舍不得花那种时间和工夫。
「师父,差不多到出门的时候了。」
寄住的徒弟从外面探头进来。绿川还只有二十过半,创作年资也不算长。基于性格,她无论到几岁都不会想要收徒弟,然而这男的却在大约一年前忽然来访,还自封为徒弟住了下来。绿川起初也对他生厌,不过到最近也已经放弃把人赶走,就当失败作一样中途搁置。反正没付薪水伤不了荷包,他又愿意代任秘书,因此并不会派不上用场。这个人对离群索居的绿川来说反而重要,因为绿川可以将性格上不擅长的行销交给他。
「是吗?你要一起下山?」
「当然了。不管师父去哪,我都会跟着去。」
徒弟微笑不绝,给人温和的印象。头发美丽如金丝,亲切到几乎可疑的清秀面孔;岁数不详,但感觉年轻、个子高。即使由不太在乎别人外表的绿川看来,也明白这个徒弟是被归类成所谓的「型男」。只不过,绿川对他唯一不予置评的是「眼睛」。况且绿川在举办个展的画廊被人称呼为「老师」,让他叫成师父总觉得不对味。
打扫完碎片的绿川洗了手与脸,然后回到住家换衣服。她觉得照现在这身穿着就行了,却被徒弟带着笑容用一句「不可以」否定,只好不情愿地回去打扮。
目前绿川在市区的文化讲座担任陶艺部门讲师。明明不习惯和人面对面讲话的她根本不适合当讲师。绿川对此也有自觉,却无法坚拒。在举办个展及介绍客户方面多有来往的可靠画商拜托她务必要赏这个脸,大约拒绝过三次的绿川到最后就让步了。这个参加者通常有二十名左右的讲座意外长寿,即使她期待能早点打住也难以如愿。
「……穿这样可以吗?可以吧。」
绿川穿上已经旧了的长袖上衣以及看得出破洞的牛仔裤,在镜子前自问。她没有发现那就和上次出门的装扮一样,连头上的毛巾都没拿掉就离开房间了。
等在外头的徒弟瞥了师父那模样一眼,也只是微笑而已。徒弟全身穿着蓝色西装,体面得像是待会要去上班。或许他有他的讲究,连平时的工作服都是统一成蓝色。
由于挖完黏土后要运载很方便,绿川外出是直接搭以前在父亲名下的小货车到处跑。后头载货台上散放着水桶、大箱子以及大型铁锹。
绿川坐上小货车的副驾驶座。她有驾照,不过车都让徒弟开。
「师父真棒耶。深居山中的陶艺家感觉就很有架势。」
「那倒不是。」
要推销、参加熟人个展或者筹办自己的个展都会造成不便,因此这年头的陶艺家不太有意愿住山上。然而这里就是绿川的老家,她也没其他地方可住。
绿川以前念书也是住家里通学,因为在外独居实在觉得不安。
「而且能靠一技之长谋生也很令人羡慕。」
「是这样吗?」
徒弟这时候笑了。绿川从窗口望着苍郁相连,没察觉那一点。
「师父很喜欢用『是』这个字呢。」
「是吗?」
「是吧。」
「也是呢。」
绿川说得平淡,徒弟答得委婉。
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这副调性。
黑田雪路
「请问是不是想杀任何人都能劳烦你?」
刚坐上沙发的女性一开口就朝黑田问了。虽然事务所的宣传词大意确实是那么写的,经人一提要承认倒是让黑田退缩了。
黑田一边准备茶一边用温和语气回答:
「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