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天

向那人的座位。

  太郎最后对筱崎达郎问的事情,其实只是基于好奇。

  先前来到事务所的那位歌手委托了工作,是太郎的同事在处理。然而那位歌手似乎毫无知名度,太郎问了熟人也都不认识。唯一有回应的,就只有那个寄蜂巢照片过来的男子。

  那男的又寄了邮件过来。太郎摆出露骨的厌恶态度,却还是确认了内容。

  随信件附上的,是绣球花绽放开花的照片。

  『如何?』

  「烦死了。」

  太郎没话好说。

  邮件立刻被删掉,但是下一封立刻又寄到了。太郎纳闷地打开。

  『明天有点事情想拜托,我会过去找你。』

  「……我说啊。」

  太郎将手机甩到一边当作没看到,然后沉沉地躺上沙发。

  连蛋糕都忘记要放到冰箱冷藏的他,用帽子盖了脸。

  →接续第二天

  首藤佑贵

  佑贵一直听到诡异的啼声。拖到现在,他才发现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舔着干燥下唇的舌头,同样缺乏水分。他从中午就什么也不曾入口。

  佑贵躲到了同时在进行拆除工程的漫画咖啡厅和电影院当中,坐着动都不动。他从发挥出运气逃过了那个追来的男子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黄昏在他躲的过程中到来,又离去,然后迎接夜晚。而且几乎在夜晚到来的同一时刻,他开始听见雨声。

  湿气伴着水滴沾上脸,之前挨揍的部位便过度发热,火烤般的疼痛随之涌来。佑贵用触觉确认被打歪的鼻尖并没有变回笔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候家人应该对他还没回家感到着急了吧。背叛了父母相信一切安好而回到家的期待,佑贵内疚得流下眼泪。干渴的喉咙舔去了流下的泪。

  如蒸馏水般无味的眼泪。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佑贵问自己。原本带着的手机忘在漫画咖啡厅,钱包也在留置于现场的书包里面。他身上只剩电车票夹。但是佑贵当然不能去学校,他更认为到外面露脸就完了。或许自己的长相已经遭到公开,此外佑贵也不清楚自己会被追究什么罪名。

  结束作业的工程现场到了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必须趁一早移动到其他地方。然而,身无分文的佑贵连漫画咖啡厅的选项都失去了

  佑贵想着能不能就这样避人耳目活下去。水可以找个公园或体育场喝;粮食用偷的。要不然干脆逃到深山自给自足也行嘛。幻想出来的希望蒙蔽了佑贵的理智,刺激他抬头。不过差点得意起来的脑袋,在鼻子吸入四周的昏黑后也就立刻冷静了。佑贵在转眼间灰心。

  工程现场披的布挡开了雨滴,淋进来的雨滴数量随着反弹声变大而增加。靠在钢筋旁边的佑贵也逐渐淋湿了。他半无意识地将手枪藏到衣服里,以免被雨水打湿。佑贵身上只剩下定期车票跟手枪而已。

  有好几次,佑贵曾在恐惧的冲动下想将手枪丢掉。但他每次都打消了主意,始终将手枪握在手里。唯有保住象征非日常的手枪,自己才能撑下去。回天乏术了。没救了。在背后作祟的那些强迫观念让佑贵嘀咕至今。

  佑贵看似正拼命思考,其实脑里都是以「自己肯定能得救」的前提在运作。虽然肯定能得救,不过应该怎么做才对呢——他苦思的全是这些。那样的人当然没道理获救,此外,也不可能觅得光明。

  每当有人影经过眼前的人行道,佑贵的脸就会皱在一起。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发现的恐惧,和对于他人能光明正大走在路上的嫉妒心理混在一起,令佑贵面容悲怆。人影经过之后,佑贵用手掌掩着脸。他完全不明白该如何是好,内心早早到了极限。

  自己是在哪一步走错的呢?如此疑惑的佑贵哭丧着脸。情绪的矛头迷失方向,他想哭上好几个小时。他希望哭过以后就能让一切付诸流水。然而,那不可能。

  哪怕佑贵再怎么后悔,时间依然会前进。

  不过对于连去哪里才好都不明白的他来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让时间前进已是万幸。

  至少,希望照得到太阳的白天快点来。

  佑贵痛切的心愿,遭到持续变强的雨声背弃。

  →接续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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