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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正在上网搜寻吉野出道作品的评价,不知道为什么找到的都是恶评。我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吉野网路评价的人,应该把世上所有评论都看了。
看到否定的意见,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一口气。
举例来说,我的心态就像萨里耶利(注5)面对莫札特。对于天才所产生的忌妒之心。
突然间,有人不断激烈敲打玄关大门。敲门声在别无他人的家中回响。
我想起莫札特一个有名的小故事。某天有位陌生人来敲他的家门,接著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物请求莫札特为他作送葬曲。但是,接受委托的莫札特已罹患重病,并明白自己的死期将近。因此,他认为这是死神要他为自己所创作的送葬曲。结果,莫札特的曲子创作到一半就离开人世。
虽然怎么想都像是骗人的,但在传记或历史中,偶尔会穿插类似这样的虚构故事。恐怕是因为人类在思考著如何认清现实之际,故事依旧不可或缺,而叙述故事总是会需要在某些地方说点谎。
我边想著这些事,边慢慢走在空无一人、昏暗又静悄悄的家中走廊,前往玄关。如果是死神该怎么办?我幻想著打开门。
「怎么办?」
站在门外的是吉野。
她全身湿淋淋的。
好像没有带伞,只是湿答答地伫立在门外。
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样子不寻常。
「我才该说怎么办吧。」
说完,我让吉野进到家里。要是家人在,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我把毛巾和自己的换洗衣服丢给吉野。吉野叫我「转过去」,我照做。
「完蛋了。」
只有吉野换衣服的声音回荡在家中客厅,感觉很怪异。
「我写不出小说了。」
「为什么?」
我不禁转过身去。吉野已经把衣服换好。看到穿著我的衣服的她,果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吉野反覆说著。
「好好跟我说啊。」
我让吉野坐在客厅椅子上,自己也跟著坐下。
「大概是从三天前开始。」
吉野没有对焦的眼神迷失在餐具橱柜的方向。
「我突然变得很奇怪,为什么?」
我无法进入状况。
「写不出小说。」
「也是有这种时候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了安慰的话。
「之前从来没有过。」
「写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瞬间』没有降临。」
我回想吉野写小说的方式。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手指没有半点迟疑。
「低潮吗?」
虽然曾听过这种说法,但从没想过会发生在吉野身上。
「写不出来。」
吉野痛苦地说完,整个人趴在桌上。
「写得出来的。」
我紧张地这样说。声音彷佛被她的焦急传染,异常急迫,自己听到也有些惊讶。
「可是……」
「吉野就算没有『瞬间』也写得出来。」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只是觉得现在应该要这么说。
「从以前到现在,吉野是依循本能、无意识地写出小说。这虽然是非常厉害的才能,但就算不这么做、就算不像吉野的作风,你还是可以写啊。像我总是先动脑再下笔。总之,先理性、冷静地用头脑想一想吧。」
说到这里,吉野静静地将湿掉的手机递给我。仔细看画面,文字看起来是小说的原稿。我不发一语地接过来。文章很短,我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心就凉了。
「如何?」
「说实话……」
「嗯。」
「很严重。」
那根本不像是吉野写出来的文章,而是谁来写都一样、老掉牙文体的普通小说。比喻很陈腐,台词也很冗长,毫无可取之处。完全无法想像是吉野写的小说。
这绝对是现在的吉野痛苦写出的文章吧。
吉野的这份痛苦,连读者也感受得到。那是一段让人感到苦涩的文章,看著就觉得辛苦。因为在文章中,没有一丁点的想像力。
「有什么原因吗?」
我像是在模仿心理谘商师,试图从吉野身上问出一些端倪。
「什么都没有。」
「比如说,看太多网路上的恶评,或是和淡路先生意见不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