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的连帽外套和短裤的那张。因为我难得看你没穿制服,就问父亲那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
「……」
她停下手,抿著唇一语不发。
那张大头贴夹在一本旧旧的戏曲集里面。总是穿著不同学校的制服的她,打扮得跟一般女生一样,连发型都有变化,还拍了大头贴,高中生的我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雫小姐吗?为什么她穿得这么可爱?你们怎么会拍这张照片?
父亲看到大头贴,喃喃说道:
──噢,原来夹在这种地方。真怀念。
他平静地跟我说,某个假日,他在图书馆看下一场公演的资料,雫小姐一如往常地突然出现,之后不知为何,他们跑去二手衣店帮雫小姐挑衣服,还去室外的篮球场打篮球,最后拍了大头贴。
──这是在约会吗?
父亲用手指搔著太阳穴,腼腆地回答:
──啊──大概是吧,嗯。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约会。
「父亲说是约会。」
「……」
「他说还有打到篮球,他很开心。」
虽然当时雫小姐是第一次打篮球,所以实际上是无视规则的神秘运动。
「……」
「爸爸说那时候的你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很可爱。」
「……」
她垂著白金色的睫毛听我说话,冷冷回了句「是吗……」然后又开始推倒鲜奶油山。
表情也没有变化,但我认为,她一定是在心中回想当时的事,又悲伤、又喜悦吧。
大头贴上的她也是面无表情。不过只有一张──父亲笑著比出胜利手势,雫小姐则斜眼看著他。看到那张照片时,我的胸口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因为我也跟她一样。
跟她一样单恋著深爱母亲的父亲。
对她来说,父亲是等了千年以上的命运之人。
父亲没有爱上她,但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感到怀念。
某一天,父亲脑中忽然浮现没有经历过的回忆。
在被雪覆盖的森林中,一名穿著古风和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头上盖著一条薄布,轻盈地在树上移动──
她坐在树枝上不肯下来,所以男人呼唤她:
──你差不多该下来啦。我煮了你爱吃的地瓜粥喔。别生气了。
呼唤她的人,是父亲自己。
抬头看著她的视角是那个男人的,同时也是父亲的,父亲有种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她、跟她说话的感觉。
那人的手臂比父亲还粗,手背也长满手毛,嘴边的胡须被北风吹得晃来晃去,呼唤她的声音低沉有男人味。他朝坐在树枝上闷闷不乐看著这里的少女展开双臂,咧嘴一笑。
──来吧。我会接住你。
父亲将这个情境重叠在坐在中庭树上俯视自己的少女身上,左胸的痣燃烧起来,对她的怀念之情也高涨到从未有过的地步,父亲展开双臂,对她说:
「来吧。我会接住你。」
这个瞬间,低头看著父亲的她面色扭曲,冰冷的目光融化,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清。
纤细身躯朝父亲的方向掉下来──像淡雪一样消失不见。
这时她露出的虚幻表情,令父亲大受震撼。
她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突然清楚浮现在脑海的画面是什么!
一开始思考这些事,左胸的痣又烫得跟烧起来似的。
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也迎来变化之时。
他们在圣诞节公演演出爱神与人类少女的恋情,将心意传达给对方,成为恋人。
父亲幸福到了极点──从冬天到春天都跟母亲度过青涩甜蜜的时间,两人跨越阻挡在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障碍,加深关系,然后父亲升上了二年级,母亲升上三年级。
他们以为再也不会有任何不幸降临。
然而,之后却发生了茧奈小姐的弟弟和大越学长的事件,以及亚璃子的死。在动荡不安的日子中,父亲脑中浮现陌生景象的频率越来越高。
──在那边的我是个强壮的鬅子男,一个人在山里锻刀过生活。打铁声和他锻刀的样子让我超兴奋的,跟沉迷于篮球的时候一样。
父亲是这么说的。每天那张长满胡须的毛茸茸脸上,都带著天真无邪的笑容,用粗壮的手臂打铁。
──然后啊,有个长得跟宰超像的女孩常常去他家玩。她穿著高贵的淡色和服,头发虽然被头上的布遮住了,不过眼睛跟雫一样是红色。那孩子也叫「雫」。雫则叫我「九郎」……
断断续续浮现脑海的画面,逐渐变得连风声、火的温度、心脏的跳动都感觉得到,最后则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九郎,在山中小屋跟雫交谈。
连九郎当时的心情都反映在自己身上,彷佛那就是父亲自己的感受。九郎觉得雫可爱。雫其实很喜欢来九郎的小屋,却不好意思承认,每次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