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诗也也准时在五点醒来。
他的父母似乎没有回家,应该是在各自的研究室过夜吧。
看到昨天用剪刀刺自己后流出来的血黏在手臂上,诗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用力咬紧牙关。
诗也昨天一回家就立刻钻进床铺,一直裹著棉被呻吟。要是全都是梦就好了。乾脆我自己也是某个人做的梦,消失掉就好了──诗也期望到心痛欲裂。
不过被清晨微弱阳光照亮的骯脏手臂,以及皱巴巴衬衫上的血液,在在证明这些全都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呜……」
呻吟声再度从紧咬的牙关间传出。
他脱下衣服,冲了个热到快要烫伤的热水澡,拚命清洗头发和身体,换上一件新衬衫。诗也没有多的长裤可以换掉皱巴巴的裤子,但这也没办法。他前往学校,连早餐都没吃。
诗也来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打开昨天放在学校的书包。
手机和钱包他都放在口袋带在身上,所以里面没有不见了会伤脑筋的东西。
诗也拿著书包回到玄关,在二年级的鞋箱中找到绫音的鞋箱。他用力在笔记本上写下『对不起』,撕下那一页,跟剧本一起放进去,关上鞋箱。
他已经决定不参加戏剧社的公演,也不会再见绫音。
诗也昨天跟只野兽一样,袭击了那么关心他、试图帮助他的温柔学姊。要是继续跟她待在一起,一定又会发生同样的事。他会被欲望支配,伤害绫音。
唯独这点,他绝对不要!
(所以,我不会再跟绫音姊见面。)
绫音则是在下课时间一直跑来找诗也。每当诗也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回到教室,似鸟都会告诉他「绫音学姊又来了喔。她看起来很担心你」。
似鸟虽然有问他跟绫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诗也却沉著脸,没有回答。绫音的简讯他也看都没看就删掉了。
那个跟洋娃娃一样的同学,似乎仍对诗也吻了嘉蕾娜一事抱持反感,频频用冰冷视线瞄向诗也,然后别过头。
有一次,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凝视诗也,好像想对他说些什么。
「……」
最后却又咬住下唇,收回即将踏出一步的脚,转过身去。
就这样,到了放学后。
诗也在绫音来接他前,拿著书包走出教室。
(明天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后天也一样……大后天也一样……
到时绫音也会放弃吧。不过,七月的公演会怎么样?找得到男生代替他吗?
「这已经不是我该想的问题了。」
诗也摇摇头,试图驱散浮现脑海的、绫音悲伤的神情。
正当他胸怀挥之不去的痛楚,走在走廊上时,前面有三个男学生缓缓走来。
中间脚步不稳的学生被另外两人从旁搀扶著,正在说些什么。那两位学生似乎在说服他。
「我就说不可能了!你头超烫的耶。」
「都烧到近四十度了,怎么可能有办法打篮球。社长不是也叫你去医院吗?」
篮球……?
诗也停下脚步。
他又看了一眼从正面走来的那些学生──特别是中间那个。
是名目光朦胧、红著脸、身材瘦弱,看起来身体很虚的男生。
那是不是篮球社的二年级社员?
「可、可是,我们只有五名选手──而且,今天那场比赛是特别的。梶他拚命拜托,才好不容易让对方答应跟我们比赛──今天没赢的话,篮球社就──」
「我知道啊。不过你脚都站不稳了。」
「就算上场比赛,你这样会在球场上昏倒喔。」
「可是!四个人是没办法比赛的!」
果然是他!
「那个──」
他一出声叫住从身旁经过的三人,他们就一同抬头望向诗也。
左右两名学生似乎认识诗也。
「哇!是原田!」
「咦咦!那个当绫绫搭档的一年级?」
他们瞪大眼睛。
中间的学生虚弱地叫出诗也的名字。
「原田同学……」
「什么?你们认识啊!」
「真的假的!」
另外两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篮球社的二年级甩开两位友人的手,将身子探向诗也。他脚步一个不稳,倒了下来,一边被诗也撑著身体,一边痛苦地对他说:
「原田同学,比赛要开始了!带我到体育馆。要是输掉这场比赛,篮球社就要被废社了!」
诗也扶著跟热水袋一样烫的身体,不禁「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