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我听到的究竟是声音,还是意念?
这小到谁也听不见的声音,悄悄传进我的心。
『起初虽然糟透了……最后却意外得救。即使当时彼此厮杀,你还是将我收为已有。对不曾有过归属的我而言,这就是你给我的救赎。』
不要把这种事当成救赎啊……这世上其实处处有温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请别忘了我,赛伊。我在成为法尔修前,也是赛弗利姆尼尔,就跟你一样……所以你也……一定会…………──』
他的声音一中断,气息也跟著消逝。另一个我……法尔修,已经从这世上完全消失。
他不但讨厌我,还当面对说讨厌我,这种人我当然不喜欢。不过……他无庸置疑地就是我──因为一点小失误而堕入黑暗,令人哀怜的赛弗利姆尼尔。
当我再次体认他的不幸时……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没过多久,受到侵蚀的世界便完全消失。
从意识涣散的我背后,传来两人的呼唤。
「赛伊,你没事吧!真是的,刚才突然不见踪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赛伊先生!啊,太好了,幸好你没事!我一回神你就不见了,让我好担心喔!」
我一回到现实,洛基和布伦希尔德大人就跑来迎接我。刚才还茫然失措的布伦希尔德大人,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太好了……我还担心要是她一直那样该怎么办呢。
我马上擦掉眼泪,回头行礼并答道:
「抱歉,洛基、布伦希尔德大人,让你们担心了。我是去跟法尔修对决。」
「对、对决……既然你平安归来,就代表你打败法尔修了吗?」
「嗯,算吧,当时情况还挺危险的……」
布伦希尔德大人一听到我的回答,立刻松了一口气,还为我的胜利大加庆贺。
「对了,结果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呃……这件事就由我来说明吧。他把他的记忆全给我了。」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稍微跟我和解,把记忆托付给我。我就当作顺便整顿心思,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洛基他们。
「法尔修就某个层面来说,是比我优秀的戒指,只可惜他无法发挥『古尔维格』之力,所以安德瓦利把他视为赝品。他对这个待遇……一直很不满,总是希望有一天能打倒我。」
然后……到了今天,他实现愿望的机会终于来临。
「他不是因为我揭开你的真面目……才跑出来的吧?」
「不,不是那样。法尔修会现身,是因为在这里对他有利。再说,就算我没来洞窟,他总有一天也会出现在我面前。毕竟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古尼塔海兹』啊。」
当时我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还以为是错觉,但那其实是法尔修本人来了。之后他变成瘴气袭击我们,是想要跟我打招呼吧。
「安德瓦利之前禁止法尔修跟我见面,直到……我爬到对安德瓦利最有利的位置,他才解除这个禁令。」
「最有利的……位置?什么意思……?」
「就是奥丁陛下的咽喉啊,布伦希尔德大人。我以『瓦尔哈拉的晚餐』之姿,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得诸神的完全信任。安德瓦利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件事,就著手将计画推进到第二阶段──让我跟法尔修发生冲突。」
「咦……?我不懂,你跟法尔修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也难怪洛基会有疑问,不过要回答这问题实在不易。
虽然有些麻烦,还是一步步照顺序解释吧。
「先从一开始说起好了……被重新打造成山猪时,我完全失去了记忆。没有过去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你问我安德瓦利为何这么做,我也只能说是『欲欺敌,必先欺己』吧。」
尤其安德瓦利这矮人城府极深,为了不让任何人发觉,甚至不惜夺走我的记忆。我认为这是很明智的决定。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应该就不会去「瓦尔哈拉」了。
「呃,『打造成山猪』说来容易,但那不是『制造生命』吗?应该要得到神族许可吧?可是在洛基殿下提起赛伊先生前,我们都没有掌握到他的存在……」
「喂喂,老实过头反而不好喔,布伦希尔德。安德瓦利恨神恨到都想杀神了,怎么可能照规矩求取神的许可啊?」
嗯……很遗憾,洛基说得没错,这世界的法则并非毫无死角,无论什么坏事,都有管道可以偷渡。
「恨到想杀啊……咦,等一下,我记得你是连同魔法锅(艾尔德弗利姆尼尔)一起被现在的双亲捡回家的吧?换句话说,做出魔法锅的也是安德瓦利吧。」
「嗯,没错。」
「……他的手法是把曾是戒指的赛伊先生改造成能无限复活的山猪,再把他跟魔法锅(艾尔德弗利姆尼尔)配成套,送进『阿斯加德』──如果安德瓦利事先看出『英灵战士未来会遇上粮荒』……就能预测到奥丁陛下必会找上赛伊先生。也就是说,安德瓦利的目的……就是要让奥丁陛下拥有赛伊先生吗……!」
布伦希尔德大人以喃喃自语导出最糟糕的结论,不禁抱著肩膀浑身颤抖。
遗憾的是,这就是安德瓦利赋予我的使命。把我以食材(山猪)的名义送进去,只因为这是能最自然接近奥丁陛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