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时隔许久见到风香,比起她看到我和芽琉见面所受到的冲击,这几天的戒断症状获得舒缓更令人值得感谢。身体就像打了抗毒血清般轻松,症状好转。
「为什么你之前都没来学校?」
「跟你有关系吗?」
「有啊。别看我这样,我是很认真地喜欢你喔。」
「我不在,你不是意外地玩得满开心的吗?」
她是指我和芽琉的关系吧?我或许可以将这句话当成风香在嫉妒而开心,可惜的是,从她潇洒的态度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丝类似嫉妒的黏性。硬要说的话,感觉她只是在观察与报告观察结果。算了,只要她没有讨厌我就还有机会。
「你误会了,其实……」
我暂且先将和芽琉的谈话内容告诉风香,接著,将芽琉手机传来的那张道具图片秀给她看。
风香听完后,暂时拿下帽子,整理一下头发后再度戴上。她的头发挽得很整齐,我第一次看到风香的后颈,她的后颈予人一种神圣感,就像前几天在美术课本上看到莫内画的睡莲池一样。
很显然,我对风香的评价似乎比之前更高。或许是因为她不在才提升了她的存在价值吧。话虽如此,我并不会说这就是恋爱。
「也就是说,你在跟想见我的欲望奋战时被芽琉亲了,结果落入被迫解决她烦恼的境地对吧?」
「……嗯,简单来说是这样。」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种话吗?」
感觉她不像在责问,顶多只是提出疑问。
「你会相信。因为你应该知道我只会对你说实话。」
风香凝视我的双眼,接著「呼」地吁了一口气说:「真不要脸。不过你说对了。我很少会怀疑人。」她迅速扫视一只手上拿著的卡夫卡文库本。风香快速移动眼珠,摄取几页的分量。
「你到哪都在看卡夫卡呢。」
「如同你对我上瘾一样,我是卡夫卡成瘾,所以必须定期摄取卡夫卡。」
摄取──没有一个词汇比这更恰当了吧。她摄取文字,抑或者,她摄取卡夫卡。我摄取风香,她摄取卡夫卡,我们三个人就是这种关系。这不是恋爱,是中毒的三角关系。
「先不管宏之在网路上想买的道具是什么,我们先思考一下刑具的历史吧。」
听到风香的话,周围的乘客惊讶地回头看她。这种美少女突然说出「刑具」,任谁都会看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所谓的刑具是什么呢?是用来拷问的器具。所谓的拷问,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剥夺对方的自由后,对其强行施加精神上乃至肉体上痛苦的行为。不管是猎巫还是异端审判,从古至今,世界各国一直都有实行各种拷问。因为中世纪时,犯人必须招供才可以判刑。然而,追根究柢,为什么拷问会需要刑具呢?」
「……为什么?不是为了折磨犯人吗?」
「举例来说,有一种东西叫『拇指夹』。将大拇指夹在类似小型断头台的东西上,用螺丝一点一点夹紧。纽伦堡的『铁处女』更残忍。它在能装进人类的容器门上钉上无数根钉子,一关上门,里面的人就会被刺穿。」
我光想像就快要昏倒了。
「虽然会大量出血却死不了,受刑者应该很痛苦吧。但是,你觉得这种刑具合理吗?想折磨人的话,应该只要用绳子绑住目标,拿刀子一点一点伤害对方就好。我认为,发明各式各样带来痛苦的工具,已经属于快乐的领域。」
「快乐啊。是这样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伤害别人是精神上十分痛苦的一件事。因此,过去是为了减少那种劳力才会发明刑具吧?另外,也是因为在产生刑罚概念的时候,需要某种程度上的处罚不是吗?」
「当然,一开始是有这种需求吧。」
「一开始?」
「没错。不过当刑具发挥出效果后,折磨方法的种类便开始增加。那是打著『为了达到目的』这个口号的快乐。我说的快乐,是一种没有人会承认它是快乐的形式,跟战争是一样的理论。」
「战争是快乐吗?」
「就算没人会承认,但所谓的战争,大致上都是基于掌权者个人的快乐。如何伤害对方?征服对方?如果目的是征服,应该只要在最小的范围内勉勉强强给予对方痛苦就可以了。然而实际上,刑具不仅未施加最小程度的疼痛,实际上大部分的重点,都是在不致死的范围内制造无限的痛苦。这些行为再怎么以正义和法律为名,都只是从『虐待』发展出来的创造罢了。」
「你这个看法等于否定法律中的刑罚吧?虽然我们国家现在除了死刑以外,没有别种拷问就是了。」
「是啊。在对方身上造成痛苦的刑罚,流露出国家想让犯人怀抱痛苦、将对罪行的悔恨刻在身体上的潜意识。即使只是想逼问出某个事实,结果也是一样。这么做只会让暴力的种类因自身利益而无限扩张。详细记录这种刑具的内容,一定可以看穿人类的某一面。」
「也就是说──你想说的是,这就是卡夫卡会写《在流刑地》的理由吧?」
「嗯。卡夫卡是发明家喔,他很清楚看什么东西可以发现人性,所以才会详细书写刑具。藉由某种程度病态地描写刑具系统,得以接触黏著性格的人类疯狂的本质。卡夫卡知道,人类是从一开始便拥抱某种疯狂的生物。」
「拥抱某种疯狂的生物……」
我顺著风香的话思考。以我为例,对风香中毒的我的确是抱著某种疯狂的生物没错,而被卡夫卡附身的风香也是。
风香看著我从芽琉手机收到的图片继续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