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都在房间做什么?我一直到半夜都还听到你打键盘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上网查东西。」
「问题是啊,听说最近有种付费网站很可怕……」
明明几乎没有网路知识,却想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知半解的东西束缚我。我重复说:「知道了知道了。」终于结束这段对话。我锁上房门,深呼吸后慢慢吐出焦躁,吸入寂静。
接著,我打开桌上型电脑,这台电脑是我说想上网后叔叔让给我的。当时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打开Word的一天。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台电脑是我和世界战斗的武器,也是我向风香传达魅力的武器。几天前,我一直在写一篇以卡夫卡的《司炉》为主题的极短篇小说。我将自己身边的题材和卡夫卡的世界结合,却称不太上是好作品,简单来说就是失败作。反正我才刚开始写小说没多久,现在可不是因为一、两次失败就委靡不振的时候。
在这个Word编织出来的文章变成卡夫卡的风格为止,我必须彻底持续自我改革。也就是说,风香中毒的戒断症状应该会成为自我改革的巨大启动器。
我打开Word,写下第一行。我在回家的路上决定好了新主题,要从那个有强烈控制欲的哥哥手中解放风香。我为此写作,当然,目的是为了让风香看这篇故事,这次一定要得到她。
我把卡夫卡的《在流刑地》场景搬到现代,改写成将一名女性从束缚与不安中解放的故事。无论写什么都会沦为表面功夫的发展中人类,只能借用伟大先人的余威。只要借用卡夫卡前辈的基础从中创作,应该比较容易创造出卡夫卡的深度吧。
故事的主角是我。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想像了一下已经成为小说家的我。虽然我不认为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但因为我现在太半吊子,实在没有让人想写的动力。
总之,在故事中我是一名小说家,就用这个设定吧。接下来,我这个小说家要做什么?啊啊,对了,我为了搜集资料而去拜访主张「控制教育至上主义」的警察──架能月矢的家。
「邻居说您用稍微特别的教育方法教养妹妹。」我以这样的说辞预约采访,月矢爽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得意洋洋地描述一直以来他是如何控制妹妹。内容就是这样。
结尾是固定的。既然是向卡夫卡的《在流刑地》致敬,故事当然要依循《在流刑地》发展。
但是──我停下打字的手。
第一,我的文笔跟不上,尽管我想模仿卡夫卡黏腻冰冷的笔触却完全学不来。此外,这个故事有个致命的缺点。
「啊啊啊啊!风香根本永远不会出场啊!」
想摆脱风香中毒,我应该要写以风香为主角的故事。然而,由于对剥夺风香自由的月矢的厌恶跑在前头,结果演变成一直在写月矢。
「这样症状只会恶化……」
不应该是这样。我倒立,但只不过是让血液冲向大脑,没有任何益处。我马上放弃倒立,接著打开窗户。不是为了跳窗,而是为了呼吸外面的空气。冷静!现在离发疯还太早。
就在这时候,我的眼睛捕捉到芽琉的身影。
她似乎在我家门前寻找对讲机在哪里的样子。有什么事吗?必须请她离开。我急急忙忙下楼。母亲在客厅,一按对讲机,她就会发现外面有人。我正在全力避免这件事发生,我不想让那个干涉魔知道任何事。
母亲瞪著我骂:「不写功课就要出去?」因为她知道我只有要外出才会在晚餐时间前下楼。
这里不宜久留。我含糊地点头,匆忙出门。六月的傍晚时分天空还很蓝。
「呀!」
一开门,我马上拉著芽琉的手跑开。
「咦!等一下……」
「这里不适合,有话在前面转角的公园说。」
我著急地带芽琉前往公园。
她气喘吁吁地死命跟上。
好不容易抵达公园,我们两人的额头都冒出汗水。
「真是的……怎么回事啊?」
「我爸妈很啰嗦。」
我自暴自弃地坦承,芽琉听到这句话,彷佛一切瞭然于胸似地用力点头说:
「我们都很辛苦呢。如何躲过父母的眼睛,一定是所有高中生共同的烦恼。」
芽琉接著坐在长椅上,翘起形状优美的双腿。
「刚才的事,我原谅你。相对地,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我无法对任何人说,一直在烦恼。」
「什么?你要说你其实是被虐狂吗?」
「白痴!」
芽琉脸红了。我原本只是随便说说,却似乎猜中了。
「……这个啦。」
芽琉边微微戒备,边给我看她的手机画面。
「这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犹豫著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答案。
因为手机画面上的东西,只会让人想到某种特殊凶器。
3
「你觉得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芽琉再度盯著我的脸。我边提防她的亲吻,边沉默地继续看著手机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