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毫无一丝月光与星辰。
横越东京湾的海洋线海上道路,轮廓有如贯穿海底般沉浸在深处。
伴随彷佛情人间耳语的海浪声,人类的据点静静沉睡在梦乡中。
──有如撕裂这一片寂静──
「渣!渣!你们这些渣!」
彷佛UNKNOWN惨叫的关节声,在夜空中响起。
海洋线中央附近的遥远高空。
「你们居然爬上了陆地……」
朱雀壹弥利用漆黑的团块产生反作用力,飘浮在空中。
犀利冰冷的视线,瞪著沉钝银色的躯体挤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一只手依序挥舞。
左臂缠绕的荆棘输出武装产生斥力球,以犀利发光的右手手铠击落地面。
几只UNKNOWN在强烈压力下变形,扭曲断裂,痛苦挣扎。
「知道自己有多废吧!」
丝毫不留情的朱雀,进一步以斥力球压扁UNKNOWN。
丢下后方的车辆与鸫,独自一人前往战场。在重力的狂宴中解放身体,反覆在空中跳跃。
自己的举动既非保护弱者,也非为伙伴开路。更不是为了他人而战。
管他什么弱小的淘汰者脸孔,自己镜中翻版的主席面貌,或是与那帮人的废话。此刻,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愚不可及。
「优良的人拯救差劲的人,是吗──哈哈。哈哈哈──」
这种想法除了傲慢还是傲慢。
打从一开始,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需要拯救的人。
就算我想法扭曲,世界却比我更扭曲。我犯了错,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所有人类都是渣,毫无疑问都是渣。每一个人都是错的,没有任何人值得付出爱。
所以。
「我一个人就够了!」
伴随怒吼,又将一只UNKNOWN击落海中。
这一瞬间,朱雀的确比任何人都强。
比任何人更像战士的战士。
究竟消灭了多少敌人,过了多少时间呢?
……朱雀的脑海里,丝毫不曾一瞬间在意这些问题。
只想撕裂、踹扁、压碎视野中所有UNKNOWN──这个世界上所有的UNKNOWN。
切断过去与未来,以暴力级的重力消灭面前的敌人。
朱雀壹弥只为了这个目标而活。
海浪声远去,在海边目睹过某人的泪水,已经在雾气的彼方。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是幻梦,视野逐渐染黑。
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人,与成群结队的沉默敌人奋战。靠自己执行的正义,只有自己是唯一保障。
没有其他任何人,也不需要其他人。
「这些──无能的废物!」
一踢斥力球,朱雀沉入漆黑的夜空。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有东西逐渐剥落。从不知名的地方,滴答一声,传来灰暗的水声。
封闭在孤独的内心深处,深邃不见底部的井。
朱雀的眼里只有这片井底的水洼。
在这片与世界隔绝,冰冷而坚硬的黑暗中──
听见了,歌声。
*
优雅的旋律在空中摇曳。
蕴含在微风中,包覆在春雨中,柔软而带电的歌声。
歌声让人想起失去的某些重要光景。有如纤细的摇篮曲,让积压已久的泪腺决堤。引导人前往黑夜的彼端,深邃井底的另一头。
好像最近才听过这歌声──不。
「怎么可能……」
朱雀摇了摇头。
不论有听过或是没听过,都不重要。
目前所在位置可不是和平的市内或校舍,想起现在身在何方。为什么最前线会听到歌声,该不会是幻听吧。
可是不论摇几次头,鼓膜依然确实在震动。有如与心中深处的跳动重合,朱雀的身体沉浸在歌声中。
有如受到诱蛾灯引诱的虫子,朱雀摇摇晃晃降低脚下的斥力球。从封闭的自我世界中,降落到夜空之下,井底的另一头,弥漫著幻想白雾的陆地上。
随后,朱雀发现。
在海洋线据点、建筑物的屋顶上。
选择麦克风杖型武装,放声歌唱的少女身影。
从云朵缝隙间喜怒无常洒落的月光,朦胧照亮著海洋线。
剎那的聚光灯中浮现的,是身穿熟悉制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