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住不知为何嘴角往上扬的嘴唇,低下了头。
我只能够叹口气,这么说:
「我想睡一下。」
我感觉得到理沙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理沙什么也没说。
取而代之地,理沙向赛侯和马可使了眼神后,这么说:
「教会还有空房间。」
「……抱歉。」
于是,赛侯帮我叫来停在饭店前的高级包车。赛侯和马可本打算也一起坐上车,但理沙阻止了两人。我知道那是理沙才做得到的贴心举动。
在三人目送下,我独自坐在车内让身体深深陷入皮椅里。
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伤心过了头时,想哭也哭不出来。
可自由运用、金额达到几百亿慕鲁的现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它可以让人得到程度胜于该金额的自由。怎么说呢?因为那不会像好几家大企业聚集在一起一边调整彼此的利益,一边拖拖拉拉地完成某件事。那是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以发挥强大力量完成目标的自由。那自由度之高,哪怕想把整笔钱丢进臭水沟里,也可以随心所欲。
就这种角度来说,巴顿说过的「足以匹敌埃及法老王」的发言,可说相当接近事实。如果想在月面盖一座不具意义的金字塔,想必也盖得出来。
直截了当来说,如果有人打算把如此巨大的力量拱手让人,那个人无疑是个笨蛋。
不过,高达三百亿慕鲁或四百亿慕鲁的金额和羽贺那的存在比起来,究竟哪一个重要?有了那么多钱之后,想找到一个长相酷似羽贺那的女生,再花钱买下那个女生,也是不无可能。地球上有多达数十亿的人口,搞不好还可以找到一个和八年前的羽贺那如出一辙,而且性情比羽贺那更加温顺的女生。
不过,那不是羽贺那,而只是长得像羽贺那的某人。
如果因为太想拥有几百亿慕鲁,而没有把帐户交给巴顿会怎样?
羽贺那会遭到可怕的对待吗?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不过,其实我内心某处认为巴顿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忽视这件事。最大的原因是如果看在羽贺那的眼里,肯定会觉得我看重金钱胜于她。对从故乡被人用金钱买来的羽贺那来说,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事实会让羽贺那有什么样的解读。
不过,这么猜想的同时,我也想起羽贺那在饭店见到我时的反应。我想起羽贺那让巴顿搂著肩膀的模样。做出那般反应的羽贺那有可能因为我捧著大笔金钱给巴顿,就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羽贺那会不会觉得我试图用金钱买得她的欢心?
前进是地狱,后退也是地狱。
不论是前进或后退,我都只能尝到掉入绝望深渊的滋味。
不过,只要付了钱,至少肯定可以让羽贺那的人身安全获得保障。而且,也能够让羽贺那知道我为了她有所付出。我也能够知道自己为了她有所付出。所以,除了付钱,我没有其他选项可选。毕竟就心理层面来说,付钱比较划算。
巴顿拥有如恶魔般的智慧。他能够识破别人的心思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巴顿能够瞬间识破对方重视什么、以什么为基准。
他比我更清楚知道就算舍弃羽贺那而守住几百亿慕鲁,也毫无价值可言。我绝对会后悔一辈子。因为我到现在还喜欢羽贺那,所以希望羽贺那会因为我说的话而笑,也希望羽贺那过得开心。我希望看见羽贺那感到难为情或腼腆的模样,也希望偶尔和她斗斗嘴再和好。然后,我希望能够只和羽贺那两人,一起望著十指相扣的手里的秘密。
如果说出我是为了可以有那么一天而拒绝克莉丝和艾蕾诺亚的告白,或许会被全世界的人嘲笑吧。
然而,就眼前看见的现实来说,就算付了几百亿慕鲁,也极可能是白费心思。
羽贺那的脾气那么拗,却愿意毫无抗拒地让巴顿搂著肩膀。
还有,羽贺那看见我时的眼神。
我对羽贺那造成的伤害果然深深伤了她的心。如此罪孽深重的我还能够如何补偿?我顶多只能够向羽贺那道歉吗?还是选择追加选项,积极参与巴顿的计画,拜托巴顿让羽贺那留在那间饭店三个月,再利用三个月的时间乞求羽贺那原谅?
应该要这么做吧。
可是,万一羽贺那不理会我,我将陷入什么样的处境?
在放弃人生中的最大获利后,万一也失去人生中最爱的人,我不敢说自己还会有勇气活下去。毕竟我就是为了这目标一路努力过来,实在不认为自己原本有什么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没出息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执著会害死人。投资的教训告诉我若是面对没有未来可言的投资,就应该立即收手。在股票交易上我明明能够做到这点,在现实生活中却做不到。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八年前和羽贺那度过的时光?我无法彻底死心。
巴顿之所以表现得那么从容不迫,就是因为知道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将会支付几百亿慕鲁,来向羽贺那展现诚意。哪怕心里明白可能会是白费心思,我还是只能够选择这条路,而巴顿清楚知道我别无选择。
在教会度过一晚后,我在程式所设定的早晨时间来临之前打电话给马可,大致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始末。除了道歉之外,我没有其他话可说,而且就算马可再怎么强烈反对,我也丝毫没有打算改变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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