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全力冲刺。最后抵达终点时,迎接我的是黑不见底的大黑洞。
我到现在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份恐惧感。所以,为了守身,我选择对雷娜这么说。
「可是……」
雷娜再次轻声低喃道,然后看著我无力地垂下头。
「可是,这是最后一份申请书,不是吗?」
「是啊。」
「如果驳回这份申请书……就表示会驳回所有的申请,对不对?」
「所以,至少希望可以核准一份申请书?」
听到我这么反问,雷娜垂下了眼帘。
我知道雷娜想要表达什么。只要资金能够送到有困难的人们手中,就算不符规则,不是也无所谓吗?
或许吧。
不过,我不想再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已经付出昂贵的代价,得知这样的想法最后会有何结果。
「你才是上司,所以我把这份申请书交给你。」
说著,我撑著拐杖走近雷娜,把文件顶到雷娜的胸口。
「我能做的都做了,至于要如何裁决就交给你了。」
「……」
雷娜怯生生地接过被硬塞到胸口的文件。
这或许是一种推卸责任的举动,但我也只能这么做。
「不过,即使核准那份申请书,也不代表那些家庭就真正得到解救。」
听到我这么说,雷娜露出像是小女孩被人刁难而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我。
「明明不能真正得到解救,打破原则的事实却永远不会消失。」
虽然我说话像在责怪雷娜,但其实是在责怪自己。
「我劝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比较好。毕竟一旦做出判断后,就很难抹灭。」
说到这里时我别开视线,继续简短地说了一句:
「至少在自己心中是无法抹灭的。」
「唔!」
雷娜抬起头看向我。
我没有和雷娜对上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吧!等天色暗下来,这附近真的会变得一片漆黑。」
「……」
雷娜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把文件抱在胸前,跟在我的后头走来。
我们穿过房子错综复杂的小巷子,来到行人众多的马路。
在即将跨出界线来到马路上时,雷娜搭腔说:
「真的好无力。」
我回过头看,但雷娜低著头,所以看不见表情。
不过,我明白雷娜的意思。
「是啊。」
无能为力。
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先走了,明天见。」
雷娜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勉强挤出笑容说道,跟著消失在路面电车之中。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询问雷娜打算怎么处理收进包包里的那份文件。
虽然不太会喝酒,但我很想回到宿舍喝杯酒,然后钻进被窝睡觉,只无奈和克莉丝约好了。
不过,到了现在,原本不太想去的心情也起了些许变化。
人们并非完全无能为力,也并非孤单一人。
理沙的教会和克莉丝的存在一定能够帮助我记起这个事实。克莉丝赢得了至高殿堂的荣誉,理沙的固执意念也持续在月面扎根。
应该约雷娜一起去的。我的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雷娜回到没有人迎接的狭窄房间后,肯定会把中午忘了吃的乾巴巴鸡肉三明治拿出来啃。
但是,事到如今也联络不上雷娜了。
这也是无法挽回的判断之一。
我的右手瞬间就快发作,但勉强熬过了。
没事,等到明天就可以再见到雷娜。
夜色笼罩起街景,人们急急忙忙踏上归途,我独自一人驼背拖著脚慢慢前进。
我先到理沙的教会附近,在认识的杂货店随便挑了酒之后,才前往教会。抵达后,我发现教会里安静得不像话。
总是半敞开的门上贴著写有「信仰的喜悦永远为所有人敞开大门」的字条,我轻轻推门走进去。太阳下山后,教会里瞬间暗下来,让人看不清楚屋内的状况。原因在于付不起持续高涨的电费,所以只能够点亮一盏或两盏电灯。
不过,屋子最里面传来收拾餐具的声响,所以理沙应该在家。
「你来了啊?真是不会挑时间。」
理沙忽然现身说道,看她卷起袖子的模样,果然是忙著在收拾东西。
「已经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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