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就是不要在交易中赔钱。
所以我平时只要发现股票快要开始亏钱,便会立即做结清。借此把亏损压在最低限度,进而守住无数的微小利润。
但今天我们做的并不是那种类型的交易。
我们现在做的并不是那种交易啊。
为什么羽贺那她就是不明白这点呢?
我带着焦躁的心情想着,而后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
我像是弹跳般地转头看向羽贺那,而她也怯怯地回望我。
「?」
此刻在我心中全面响起了「该不会……」这三个字的警报声。
该不会……羽贺那她现在是故意对我说这些话的吧?
正因为这次的交易关系到一大群人的梦想。这群人梦想着这次幸运是不是终于会降临在自己头上。而除了这以外,这次交易也是我为了让自己立于薛丁格街大门口的前哨战。
但就只有羽贺那跟别人不一样。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把梦想寄托在这上面。
羽贺那说,她的梦想是和我以及理沙——或许还有克莉丝等她所亲近的人——共同在这所教会中安静的过日子。要说这梦想无欲无求是没错。要说这梦想很纯真,当然也没有错。
但这渺小的梦想如实表现了羽贺那衷心的期盼,实际到让人笑也笑不出来的程度。要是这样的话,现在的羽贺那是不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如果这次交易失败,我是不是就不用离开这里了?
若A等于B,B等于C,只要有A就一定得导出C的结果。以羽贺那直线的思考方式来看,她非常可能真的这么想。但这却是一种太过幼稚,笨拙到让人感到不忍的思考方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到了四点十五分。我还有一部分余力留在最后这张卖单上面。既然知道最后股价会下跌,那我要选在股价涨到极限的时候卖出获利才会大。
然而羽贺那似乎将这个策略误以为是我心存犹豫。
「阿晴……」
羽贺那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像是她整个人就快被不安压溃似的。
但我此时选择装作没听见她叫我。
要是我在这时候对羽贺那渺小的梦想起了共鸣、起了同情,而不在这个最棒的投资机会中,于最佳的时间点,用最好的手法进行交易的话,我就不算是个投资家了。这样我就不能算是个投资家了啊!
于是我一直盯着画面不放。
我能痛切地感觉到羽贺那这时已经不只是在旁边禺尔朝我偷瞄,而是巴巴的望着我。
「……阿晴……」
「你吵屁啊!」
我终于对她怒吼出声。
但羽贺那却没有因为这样就回瞪我。
她只是露出了一种像小狗犯了错而挨主人骂似的眼神。
「……抱歉。」
我说完这句话,就再度将目光转回装置荧幕上。
新闻还没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报出来?
市场上的订单一点一滴的在增加。还没来吗?新闻还没来吗?
羽贺那再次温吞的开始操作起行动装置。我用余光偷瞄她的画面,看到预估的价格带呈现了扭曲的形状。程式预测出的结果是股价将会剧烈上涨。
我再度将目光转回自己的装置。以现在的气氛来说,要是平常我的也确实是会转向买进那方。
但在做巨额交易的时候总是如此。如果想要赚大钱,就必须跟愚蠢的大众走相反方向。这就和交易没有买卖双方在场交易就无法成立一样,股票当然也是有人赚钱就必然有人得赔钱。
我的想法并没有错。我并没有错。
有错的是那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
我做交易可是有在动脑的。
我有在动脑啊。
「……」
就算我不往羽贺那那边看,也知道她现在很想开口叫我。
而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新闻呢?新闻还没来吗?
此时就算是我也不免开始急了。我终于按捺不住打开邮件程式。
我接着叫出巴顿的电子邮件地址,开始输入文字。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我本来想寄出这样的信,却犹豫了。
而在这瞬间,从我耳边传来了「咚」一声轻快的音效。
那是羽贺那的程式发出的声音。
那是我早已听惯的,程式在股价抵达预测价格的极限时会发出的提示音效。这是一路上为我们带来无数利润的声音;我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为了消除自己的软弱,我关掉邮件程式,重新回到交易画面。
在下一刻,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阿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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