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贺那又是说了句「可是」。

  她就像这样牢牢被封在蛋壳里面。

  但我却透过那蛋壳的裂痕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好害怕。」

  老实说我并不明白羽贺那心中有着怎样的恐惧阴影。这一定是因为我基本上属于日子过得相对幸福的那群吧。

  至少我并没有经验过在环境严酷的地球上某个悲惨的国度中生长,被卖掉而流落到月面来,还非得在房间角落掩着头以泪洗面度日的这种遭遇。

  所以我绝对不会说自己能体会羽贺那的心情。

  但至少我明确知道自己想对她说的话是什么。

  我注视着羽贺那的眼睛。

  我就像要从那双眸子中找到自己的倒影似的凝视她的双眼,这么说:

  「这件事情就连我也会怕啊,毕竟我可是把全部财产都赌上去了耶。你好歹也想想看要是自己的钱没了,会是什么感觉吧。」

  每当我的资产减少百分之一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削去了百分之一。

  就像理沙将那些书视为身体一部分那样,我也将钱看作是构成我身体的成分。

  羽贺那也回望我的眼睛,然后稍微抽噎似的吞了口口水。

  接着她无力地垂下了睫毛,视线也在空中游走。

  这让我不禁想出声对她大吼。

  但羽贺那游移不定的视线却飘向了我的行动装置,然后她轻轻这么说:

  「交易。」

  「嗄?」

  「已经开始了。」

  她这句话让我的视线也转向装置画面。

  其实我们已经事先从羽贺那的程式筛选出的清单中,选好今天要以哪支股票展开攻势了,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着急的事情。而且我也清楚要在市场开始活动后再过一会,等程式将结果重新计算好之后再进行突击,才会有比较好的战果。

  因此我的目光一瞬间被画面拉走,随后马上转回羽贺那身上。

  但羽贺那或许只是想要用短暂的一瞬间稍作喘息吧。

  「我知道了。」

  「嗯,嗄?你说什么?」

  羽贺那在我还来不及将视线转回她身上时说出这句话,让我有点混乱。

  而且她也没把这句话重复第二遍,就径自往自己的行动装置看去。

  「……」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她平常那副完全不甩别人说什么的表情。

  但我也说不清理由,就是觉得现在的她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

  直到那天的奋战结束,我躺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终于想到当时羽贺那看起来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脸颊稍微染上了一抹微红。

  时间还没到隔天,羽贺那就连络了赛侯,并让他弄出一套可以参照现实交易资料算出数字的程式来。我不知道这该说是羽贺那还是赛侯厉害,总之一切都相当不得了。

  因为新写出来的这个程式,连在现实世界中也能战斗了。

  虽然羽贺那的程式基本上就是复制我所做的事情,但程式可不像我的直觉,会因身体不适或月面下雨的关系而突然变钝。程式有办法每天孜孜不倦地翻找市场,而且一定能发掘出一些能长成摇钱树的幼苗。

  我的任务也就是对那些幼苗灌溉施肥,等开花结果的时候进行收割。

  我们在虚拟空间内的两千五百万慕鲁,在一周内又进一步成长到了三千两百万慕鲁。

  同时我在现实中的资产,也从七万两千慕鲁变成了七万九千慕鲁。

  现实资产增加的幅度之所以较小,是因为现实交易环境比虚拟空间中复杂,使程式的精确度下降,另外就是我在现实中不那么敢放手去玩的关系。

  不过羽贺那的程式也还是提供了我一些脉络,只要循着这些脉络去摸索,我就有办法把藏宝箱给撬开。

  来到教会前那片笼罩在我头上的阴霾,因为程式的帮助而烟消云散。

  「所以我就说会顺利的嘛。」

  在把程式用于现实市场的第一天交易结束后,我对羽贺那这么说。

  羽贺那却像只被欺负的小猫似的,态度仍抱着怀疑。

  其实我自己在当初刚离家出走开始做股票交易的时候,因为轻松就赚了一大笔钱的关系,也曾好几次怀疑自己会赚钱是否只是单纯偶然。但我的存款之后还是一直往上累积,才让我体会到要在这世上混得不错其实意外简单。

  当然因为我前阵子也曾陷入低潮、裹足不前过,所以也明白当初那高得夸张的成功率,应该也仅止于那时候了吧。

  不过羽贺那的程式基本上只是把我判断股票的基准加以数据化,比我强的地方实际上就只有能不断进行庞大计算,并得出正确结果而已。至于我所办不到的事情,这程式自然也不可能办到。

  这就类似削掘月表的石灰岩盖房子的工人,借用机械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工作。那些代替工人工作的机械,虽然能进行更大规模的作业、工作速度也更快,却不可能像真正的工匠一样把一栋房子盖好。

  到头来该说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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