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我教羽贺那股票,实际上我懂的东西却真的没多少能直接用言语说明。因为我是每天看着股价、阅读新闻时事、乘着当下的气氛来进行交易的那一类投资者。
如果你问我为何要进行某笔交易,我也只能回说是观察整体气氛后做的决定。
就是因为这样,我本来以为不过需要把股票交易系统概略地讲一遍,真的要解释某些东西时,却发现这工作远远比想像中来得吃重。
因为光是普遍被用在评估上的指标,数量就多到两手数不完,而且我还得说明它们分别是什么东西,又是怎样对股价造成影响,光这些内容就已经有十足份量。另外广泛来看更还有利率、汇率、能源价格这些东西会影响股价涨跌。在我连金、银、大豆、小麦的期货行情、股票市场中的主要指数、股息、先进国家的就业报告和机械设备统计数据等细节都对羽贺那说明完时,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了。
仔细想想,我把自己不知道花几个月一点一点查到的东西,几乎一口气全解释完了。
羽贺那则用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记忆力把这些东西逐一记住,听完说明后更会回问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个和那个是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就这样从容吸收着这些知识。
要不是理沙中途要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搞不好羽贺那就算缠着我到隔天早上,也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资讯都挖出来吧。
因为昨晚的情况如此热烈,隔天早上我也是被羽贺那敲门的声音叫醒。
「再教我其他东西。」
羽贺那抱着她的装置盯着前去应门的我,开口这么要求。
于是我就边吃着理沙做的早餐,边应付羽贺那的提问攻势,时而显得有些狼狈。因为我到这时才发现,原来我很多东西都只是大略有个印象,或是一知半解就以为自己已经懂了。
羽贺那不管听到什么词汇,都觉得那可能会成为引导她的重要线索,所以问得非常彻底,也不断在装置上输入笔记。对她而言,想要推导出正确结论的话,就非得拥有正确的前提不可。
羽贺那的思考方式真的很像在算数学。
「我最后还有个问题。」
「啥?」
等到羽贺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整个人瘫在椅背上,仰头望天花板了。
「我会用数学编写出可以预测未来的方法。」
「嗯嗯。」
「那这样的话,阿晴你又要做什么呢?」
虽然这个问题颇为辛辣,但我不为所动。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完美无缺的解答,那我也没事可做了吧。」
「……」
「不过投资竞赛的交易日是从今天开始的六十天。我也没期待你能明天就突然把方法想出来。所以在你找出方法前我至少还派得上用场吧。你就运用数学来告诉我,之后股价可能会用怎样的方式推移。而我就靠我自己目前为止赚钱的那套方式做判断。如果是我跟你都觉得不错的股票,那就真的很强了对吧?当然啦,要是之后你想出了完美的预测方法……」
我耸了耸肩,开玩笑似的说:
「那你就拿我的钱去投资吧。」
毕竟在过去数百年间,从没有一个人面对这个问题能找出所谓的最佳解答,所以我也实在不觉得羽贺那真有办法突然间想出来。
不过我想,至少状况应该会有不少进展才是,而光是这样的进展,应该也足以让我们得到一笔不错的利润了。至少只要在眼前这个投资竞赛中得到优胜或前几名,对这间教会、对羽贺那自己或对我来说,都会是很大助益。
羽贺那用她那双理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看着我,大大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她将视线倏地一转,说道:
「那我明白了。」
「你是指什么?」
「两方并行。」
羽贺那这样回答,然后喝了一口理沙在早餐时所泡,现在早已冷掉的咖啡。
「我用数学来做预测,阿晴你靠自己的想法判断。要是我预测正确的话,就会让阿晴的钱变得更多。」
「哈哈,没错没错。」
我笑了出来,而羽贺那像是感到不是滋味似的从鼻子哼出一口气。
虽然她的样子看来有点不高兴,但毕竟她平常就是一副冷傲的态度,或许现在这样的反应,也单纯只是没有故意迎合我来陪笑而已吧。
「不过首先还是专注在投资竞赛上吧。我们不赢得这个的话可不行啊。」
「嗯。」
「要是今天还不开始的话,我们就不能进行六十天全程的交易了。今天就先由我自己操盘,这样子没关系吧?」
「没关系,但是……」
「啥?」
「如果我有问题的话……可以问你吗?」
羽贺那难得用有些怯弱的口气问道。
明明她的眼神跟平常一样像在瞪人,却不知道是哪边看起来不太一样。
「啊……啥?」
但在我这样出声回问后,羽贺那一副不太愉快似的皱起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