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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山大叔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喝了口咖啡。
我却觉得那个笑容看起来不知怎的就是很帅气,想开口对他说才没这回事。
但因为此时从通往圣堂的走廊那边传来了门开关的声响,让我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喔,是理沙小姐回来啦。」
户山大叔放下手边的咖啡杯,这么说道。
没过多久,理沙就走进客厅,发现户山大叔到家里来后惊讶得直眨眼。
「怪了,今天已经是该还钱的日子了吗?」
「不是,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要谈。方便稍微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户山大叔站了起来,因为他驼背的关系,身高跟理沙相比要矮上了一大截。
虽然他看起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就如户山大叔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也给人一种无论如何都有办法死缠着对方不放的感觉。
我想这也算是脚踏实地的一种类型吧。在念头这么一转后,我便觉得眼前的户山大叔看起来也是个颇为帅气的大人了。
「嗯,我是没问题……刚刚阿晴他没对您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吧?」
理沙好像讲到一半才突然想到似的,很突然的把话锋一转。
户山大叔随着理沙一起往我看来,轻轻笑了笑后转头看向理沙说。
「我们刚刚聊得很愉快哦。」
「哎呀?」
看到理沙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一点受伤。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怎样的人啊。
「不过,嗯,好的,我了解了。您要谈的……是跟债务有关的事情吧?」
「要是我突然跟你讲起百合花的栽种方法,反而会吓你一跳吧?」
理沙听完户山的玩笑后露出有些悲伤的笑容,点了点头。
放贷人和欠债的人,两者就像是命中注定得决一死战的对象。
「那么,请进我的房间谈吧,地方不大还请别见怪。」
「你方便的话就太好了。」
于是理沙便领着户山走出客厅。
当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时,理沙则突然间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阿晴。」
「……什么事?」
「要麻烦你帮我看住羽贺那一会儿喽。」
虽然理沙这么说有点夸张,但如果让羽贺那知道户山大叔来了,还进到理沙房间谈债务的事,确实不知道她会有多生气。
但我和羽贺那两个人毕竟才刚吵完一架,所以真的没法保证自己能善尽监视者的任务。
虽然我很想这样跟理沙说,终究还是没办法把这种话讲出口,所以只能随便点点头应付。
不过理沙之所以补上这么一句话,或许单纯是因为她有稍微顾虑到我的心情吧。
之后没过多久,理沙和户山大叔两人就走上二楼。被留在原地的我就在这静得出奇的客厅里面,独自一个人继续依序浏览个股。就算我的双眼追着数字跑,脑袋却装不进任何东西。因为需要考虑的事情,已经多到让我这颗容量过小的脑袋瓜想追也追不上了。
后来到了天色变暗、由程式安排好的夜晚来临时,户山大叔好像才终于从这里离开。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走下楼来的只有理沙一个人。
她大概是为了避免户山大叔和羽贺那狭路相逢,所以让他走三楼的门离开了吧。
看到理沙回到客厅时脸上的表情后,明白了他们刚刚所谈的事情,就是非得这样提防被羽贺那听到。
我从来就没看过理沙脸上如此面无表情。她在把水倒进杯中之后,盯着杯子凝视了半晌。现场的气氛实在太过凝重,让我连出声对她说点什么都办不到。
理沙一口气喝下半杯水,然后发出轻轻的叹息。
但在理沙有点粗暴地擦了擦嘴,并将低垂的头再次抬起后,又变回了平时的理沙。
「吃饭吧。」
不过我却在她这句话中隐隐听出了紧张与疲惫的情绪。
户山大叔到是找她谈什么呢?我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即使如此,理沙此刻的表情却又柔软得仿佛她今天根本没和户山大叔碰过面一样。这让我强烈的觉得她果然是个大人啊。于是我也什么都不问,只是对她点点头。
至于那台摆在流理台上的装置,果然就只是理沙的恶作剧兼威胁。我并不知道这算不算我走运,只知道在晚餐的饭桌上和羽贺那碰头时,她比早上更加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另外就是我心中的罪恶感也变得更深了。
而投资方面的状况,也仿佛即将触礁搁浅。
我眼前的问题堆积如山。
那天夜里,我在被窝中想着:我到底该从眼前的哪件事开始解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