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可以了吗?」
我向走上阶梯的青岛小姐这么问,她语气沉稳地回答:
「嗯,谢谢你。我把这二十年以来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了,他也跟我聊了许多。」
「……心情,轻松点了吗?」
黑崎很担心的,语气温柔地询问,青岛小姐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但是至少现在觉得自己背负的包袱轻了许多──可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想,应该是完全消失了。最后他说能够见到我、见到奏老师的女儿麻由,以及见到能够帮助麻由的男孩真是太好了。」
「是吗?」
我这么回答,因为觉得要是过于深入他们之间的对话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能够让青岛小姐再次与他交谈真是太好了。」
我补上了这句话,青岛小姐听了点点头,像是在擦拭眼泪般,低头用拇指揉了揉眼角,当她再次抬起头,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开朗。
对此我打从心底安心,然后我看向黑崎。
「眼前剩下的问题只剩黑崎的父亲了。」
黑崎点头同意,她那比黑夜更加深邃的黑发随之飘动。
「必须重新思考该怎么处理才行。」
见我这么说,她握住我外套的衣角,再次点了点头。
「……我也会一起想。我不想光是受人帮助,这是我的问题,我也要加油。」
青岛小姐也温柔地看著黑崎,在处理黑崎家的问题上,她一定会成为助力的。
「总之今天先回家吧。」说完后,我拿出手机确认起时间。
「哇,已经超过两点了。」
在我惊讶的开口时,青岛小姐也拿出了手机确认时间。
「哎呀,真糟糕,你们明天还要上课吧?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家吧。黑井你不会被家人责骂吧?」
青岛小姐把手机塞进口袋,这么问我。
「大概没问题的,我的双亲并不怎么干涉我。」我如此回答。
「要好好跟他们相处才行喔?」
「……嗯,我接下来会好好努力的。」
听完我的回答,青岛小姐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高兴。
我们偷偷摸摸的离开体育馆,搭乘青岛小姐停在学校附近停车场的车回到家中。
家人都已经睡了。为了不吵醒他们,我连灯都没有打开,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换好睡衣后便倒在床上。完成一件大事的安心感令我松了口气。下个瞬间,我的意识便迅速地消失了。
隔天我和黑崎几乎睡掉了整个早上的课。回到家后,我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黑崎应该也差不多。上课期间,我跟她都被老师叮咛了不少次。虽然我只当作耳边风,但黑崎却是每次都焦急的鞠躬向老师赔罪。
因为我和黑崎平时上课都很认真(黑崎甚至连动都没动过),所以老师们也没有做出更严厉的处分。
随著时间接近三月,气温也逐渐变得暖和。上课时脱掉外套的学生也变多了,比起深色的学生外套及西装外套,开襟毛衣和衬衫的明亮色调变得更为显眼。
第三学期尾声的某天午休,黑崎默默地朝我走来,她的表情与平时一样。但她会自发性地独自跑来找我的状况非常稀少,所以我猜想或许跟「那件事」有关。因此我立即对眼前的她这么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点点头,然后用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顺畅语调这么说:
「……爸爸他要来我的公寓。因为刚好在附近有工作,所以会顺道来一趟。时间是下周六。」
因为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觉得吃惊。我看了看四周,稍微压低声音说。
「大概是打算叫你和他一起住之类的吧。」
「或许。」黑崎点点头,这句简短的回答里参杂著些许苦涩。
「……我会好好和他谈的。像是我想做的事,还有讨厌的事。」
「你和青岛小姐谈过了吗?」
「嗯。」黑崎点头。
「她怎么说?」
「……就算想认真谈大概还是会被他掩盖过去吧。」
「──我想也是。」
虽然已经见过壮二先生两次,但是我仍无法看清他是个怎样的人。就算听完青岛小姐所说的过去故事也一样,或者该说轮廓更加模糊了。
考量到他和黑崎母亲先前的关系,也只让人觉得他在道德层面有瑕疵而已。我完全不觉得他会对放任黑崎不管感到愧疚或是责任,因此更加难以想像他会是那种诚心诚意沟通就愿意退让的常识人。
「……但是至少也要和他谈谈看看,我也只能这么做。」
「是吗……」
我一扫上午课程的疲累,让脑袋全力运转,思考起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但是却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没关系的,这件事只能由我亲自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