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黑崎每周都会去一趟青岛小姐所执教的音乐教室接受指导。除了钢琴以外,也会跟青岛小姐一起去喝茶。有著共同过去的她们,似乎相处得十分融洽。
今天是周二,是学校有七堂课的日子。放学后教室一如往常地充斥著懒散的气氛。虽然到六堂课为止还能以「好困」或「好懒」来带过,但当来到第七堂课时只觉得「痛苦」。
再加上以我们班的情况来说,因为第七堂课是由被批评上课很无聊,年龄接近退休的田中老师上的古文课所以糟透了。他总是以嘴里念念有词,并不断地抄写黑板的方式度过五十分钟的教学时间。因为不会被点名,硬要说的话算是轻松,但毫无任何刺激地呆坐五十分钟其实相当辛苦。他那沙哑的嗓音念出的雅致文章,听起来像是安眠曲。处在这天气放晴、有些暖和的和煦下午气氛中实在很难抵挡睡意。
铃声响起,穿著衬衫披著皱巴巴的运动外套,满头白发的田中老师踏著缓慢的步伐,像有点「那个」的老爷爷似地离开后,教室里如同叹息般疲劳的声音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二月以后,白天的时间逐渐变长了起来。
即使时间已过了下午四点,太阳西晒仍十分强烈,在放学后精神涣散的教室中染上一抹淡淡的金黄色。
无论上课途中有多么疲困,一旦放学后那股睡意总会不自觉地消失,实在很不可思议。
我思量著趁太阳还没下山,早点跟赤城一起回去吧,随即将上课用具收进书包,接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在放学后嘈杂不堪的教室中,注意到山田老实坐著的身影。
因为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朝他走了过去,发现桌子上摊著一本杂志。
古文学的教科书、资料集与笔记本像是迷彩般巧妙地放在一旁。山田他大概从上课时开始就一直在看这本杂志吧。
「你在干么?」
我有些傻眼地向他搭话。
「啊?」山田抬起头,手上拿著萤光笔,杂志上还贴著几个书签。认出我之后,他扬起嘴角,小声地说了句「调查」。
「关于什么?」
我这么问,他简短地回答。
「颖原事件。」
他无心说出的这句话,使我倒抽了一口气,突然从山田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使我顿时觉得周围的喧闹逐渐远去。
我瞥了一眼那本杂志,那是我曾看过的报导,是向至今仍偶尔会在媒体上露脸的社会学家所作的访谈。这位学者也有出现在提及这个事件的其他书籍中,发表了数篇将这起事件与九十年代前半的社会状况做连结的论文。
或许是将我沉默不语的样子当成催促了吧,山田接著说。
「虽然几乎被遗忘了,当时这个事件在这一带似乎十分轰动喔。听说犯人是个公认大有前途的诗人。虽然是没有公开的事件,但对杂志一类媒体来说似乎是个不错的题材。」
他好像对此相当吃惊。「喔,是吗?」我则是尽可能地故作平静。
「地下室的传闻已经不查了吗?」
「不,这个与那有关。」
──怎么会这么敏锐。我忍住狼狈的心情,陪笑地说。
「之前那起传闻,起因就是这个事件啊?」
「就是这样没错。」
山田他点点头。
「姑且不论幽灵是否真的存在,这起事件无庸置疑是这所学校其中一项都市传说的源头。那束花以及肉包,总感觉在某方面跟这起事件有所关联。」
像是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被人逐渐拆穿似的,我开始有些紧张。
要是山田有兴趣的不是这个事件的话,我大概会无视他到底吧。但有充裕的时间和偏执热情的山田拥有的调查力不容忽视。往后他或许会得到能解开颖原事件真相的有力情报也说不定。因此,「好像挺有趣的。」我装做有兴趣的参与话题。他总不可能查到我和黑崎的事情吧?我这么说服自己。
「对吧?」山田高兴地露出笑容这么说。
由于刚刚聊得过于专注,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一半的学生。
赤城正在与其他男同学聊天,黑崎正与白石同学一起,慢慢地做著回家准备。
此时。
「──是这样吗……不,没事。只是以防万一才打了这通电话──好的,打扰了。」
在教室靠近走廊的一侧,柴原同学不时点头讲著手机。刚结束一段通话,随即再次操作起来,将手机贴到耳边。接著再度用客气的口吻讲起电话。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我这么思考著。此时和赤城聊天的团体正好因为话题结束解散,我走近他身边。
「回去吧。」
这么对他说,他一如往常露出爽朗的笑容,「好啊。」做出回应。当我们一同走向教室门口时,柴原同学仍旧语气毕恭毕敬地讲著电话,赤城也有些在意她的样子。那正好是在她说出「打扰了。」后切断通话,大大地叹了口气的时候。
「那是怎么回事?」
赤城小声地向我提问。
「她好像从刚刚就一直在打电话。」
我简短地回答。
「呼嗯──」因为他用这种随兴的方式回答,我原以为这个话题会这样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