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得十指发麻、双腿颤抖。因为我不敢直视大家的表情,不由得低下头去。
「……大家应该都很火大、很不耐烦吧?在这样的大热天被找来学校,突然听到我说这种事,各位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换作是我,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考量到同学们的心情,我抢先一步说出来。
大家难以信服的想法,其实我也感同身受。他们现在对我抱持的感受,我至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出于我个人的考量,要求同学们一起配合,如果没有人心生反感的话,我反而会大呼不可思议。
「我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要求各位,毕竟我至今也一直认为,大家只不过是碰巧分在同个班级,为何每每面临学校活动之际,就得被迫付出劳力。不光是学校活动,我想很多人也会怀疑,交朋友究竟有何乐趣。这种感觉很糟,对吧?那家伙又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想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将想法化成言语后,令我更深刻感受到自己有多么丑陋。我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心态?记得以前是更加单纯且开心地度过每一天啊。
但是……这样的假设无论重新思考多少次,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
「我已做好觉悟,就算得不到大家的配合,我一个人也会坚持下去,不过单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那样势必会与以往毫无分别,所以……」
我明白这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我明白这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就算这样,我还是必须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们。
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向前迈进。
「拜托大家!我不敢说自己想藉由这个机会与各位成为好朋友!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一辈子的请求!也明白自己是个差劲的家伙,还说出这种差劲的请求!但我仍必须再次强调!」
我一口气低下头,以近乎尖叫的嗓音恳求所有同学。
「拜托大家在这段暑假期间,能够陪我任性一次!」
此时的我披头散发,抱持向老天爷祈求的心情,等待同学们做出判决。
说实话,在我站上讲台前,原以为古古亚与数名朋友会爽快地点头答应,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太天真。现在冷静想想,哪有人会为了短短两、三天的文化祭,白白浪费一整个宝贵的暑假。更别提其他与我毫无交集的同班同学,别说是自告奋勇来帮忙,途中失去耐心而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足为奇。
我一个人也会坚持下去──这句话绝无一丝虚假,但是被全班三十名同学拒绝帮忙,不单单只是失去帮手,而是此事对我来说,将会是难以承受且充满苦难的未来。此刻的我,恨透了曾认为「就算没有朋友也无所谓」的自己。
同学间掀起一阵骚动,却无人针对是否同意一事说出结论。
此时,有一人出声打破这阵漫长的沉默。
「美铃,你先抬起头来。」
这道声音来自古古亚。我听从这句话将脸抬起,见到她前所未见的认真神情。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一时兴起或是闹著玩而提议这种事,也明白你一定有很重大的理由,但唯独一件事,我怎么样都想不透。」
古古亚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打从心底不解地问我。
「为什么你要故意用那种容易惹大家生气的说法呢?」
我再也按捺不住,把脸撇向一旁。像我这种否定至今一切交友关系的人,总觉得没有资格面对古古亚。
「……因为我觉得那样子很卑鄙。」
终于挤出声音的我,语调有些沙哑。
对于如此没用的自己,泪水几乎快夺眶而出,但我还是拚死忍下来。
「我觉得只要强调大家都是朋友,心地善良的在座各位就会愿意帮忙,可是我不想做出那种只有自己需要时,才摆出朋友嘴脸的行径,也不想践踏大家的善意……」
「美铃。」
古古亚突然呼喊我的名字,接著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迫使我正视她。
「嘿!」
下一瞬间,古古亚冷不防以自己的额头撞上我。
头盖骨发出「咚」一声,震撼大脑的剧痛随之袭来。
「好痛!」
「好硬!」
我和古古亚几乎同时发出哀号,并且一起蹲在地上。
喂,等一下,先不提我,古古亚也出现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
因为实在太痛,令我眼眶里的泪水全都缩回去,甚至一瞬间差点忘记自己在说什么,以及自己为何站在教室里。
我按著额头站起身,对仍痛不欲生的古古亚凶狠地逼问:
「……麻烦你先给个解释。」
就算这句发言会惹怒古古亚,但她这样的举动仍令人难以不计较。
我原本打算根据古古亚的说法,甚至对她展开反击,可是她给出的答案,蠢到令我打消念头。
「对不起嘛,因为平常感冒时,都会透过贴额头来测量体温,所以我想说藉由这种方式,或许能明白你的心意,结果只是又硬又痛。我从没想过额头居然这么硬,像钢板一样……唔,糟糕,有点想吐。」
「……」
别讲得好像跟真的没两样。你刚才发出「嘿!」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