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等上一个小时才能搭乘几十秒的云霄飞车,不如泡在温泉里悠哉疗愈身心还比较适合我。就算有人嘲笑我像个老太婆,我也不在意。
……比起这个,我倒是难以想像东屋乖乖泡在温泉里的模样。话说回来,东屋在建造火箭前,都在做些什么呢?
「那你不出去玩吗?整个夏天都在这里玩垃圾,以一个高中生的暑假来说,未免太可悲了吧。」
「啊哈哈,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啦,我很期待打造出这架火箭喔。」
嗯,这点我早已再明白不过了。
我回以苦笑,有些难以启齿地试著补足刚才的问话。
「对你而言或许是这样,不过,你的家人呢?他们也可能想多多亲近身为高中生的你啊。」
……嗯~只是我死命与老姊保持距离,说这种话好像没有说服力。
纵使因为心虚而有些含糊其辞,我仍向东屋提议: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不过,与其为了打造火箭而拒绝家人的邀约,偶尔陪陪家人总是比较好吧?反正少做两、三天,对于进度也影响不大,倒是你藉此放松一下,搞不好能提升效率喔。」
看著停下手边工作的东屋,我的内心闪过些许不安。
这样会不会太多管闲事呢?仔细想想,我未曾听说过东屋与家人间的关系。我至今曾多次想像,东屋有可能是因为家中的斯巴达教育或受虐,才导致他开始制作火箭。假若真被我猜中,和家人出游别说是放松,大概还会造成反效果……
不过我的疑虑,最终证明只是杞人忧天。
「……这样啊,你不是担心我,而是我的父母吗……」
一反我的担忧,东屋像是回神似地如此低语。
接著他抬起脸来,心平气和地对我露出微笑,并且出声道谢。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谢谢你,我会试著跟他们提提看。」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傻眼,于是浑身放松地呢喃:
「……该怎么说呢?你这个人对于梦想还真盲目耶。」
「嘿嘿,过奖、过奖。」
「就说我没在夸奖你啦。」
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已习以为常,于是轻笑一声。东屋见状也露出腼腆的笑容。
对话告一段落,我仰头喝著瓶装绿茶,东屋则重新看向火箭。
可是,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东屋将双手贴在火箭的外壳上,以背对我的姿势询问:
「……话说市冢同学呀,你在暑假期间没有要去哪里吗?」
「……啥?」
这次我不悦地皱起眉头。
数分钟前的那段对话究竟有何意义?简直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嘛。
「我刚才已经回答过啦,难道你没有听我说话吗?」
现在是怎样?难道我这次真的穿越时空?还是东屋在出言挑衅?他想表达我是个暑假期间没有任何安排的可悲女高中生吗?快给我说清楚!
我气呼呼地接近东屋,不过此时抬手摸著额头的东屋,看起来不像是在装傻或捉弄人。
「……咦?奇怪,是这样吗……?」
「你这个人喔~可别跟我说你这点年纪就患有早期阿兹海默症,诸如此类让人笑不出来的──」
我没有多想地将手搭在东屋的肩膀上,剎那间──
看见他的身体往侧面一倒,我的思考瞬间停摆。
「咦!」
东屋像一尊精巧的蜡像,以侧躺的姿势倒在地上。
我基于反射动作般摇晃著东屋的身体,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东屋!喂,东屋!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中暑……」
「但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只是有点中暑呀!」
东屋的脸色苍白到即使能回应我,我也无法安心下来。再加上顶著这样的大热天,他却几乎没有出汗。
看著眼前的状况,我感到不寒而栗。
「──」
你在制作火箭时,究竟是多么专注啊?
死亡──至今原以为与我存在于不同世界的两个字,瞬间闪过脑海。
心跳剧烈得让我胸口隐隐作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体紧张到几乎快停摆,我拚命挤出力气,用手指滑动从口袋中取出的手机。
指尖发颤令我无法顺利操作手机。东屋用失焦的眼眸,仰望著因为焦急而啐了一声的我。
「等等,市冢同学,你在做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叫救护车呀!」
难道你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打电话叫比萨吗?当然是要找人来把你送进医院。
终于顺利拨打紧急通报号码后,我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可是东屋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对至今从未如此全神贯注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