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垃圾山的国王

;人们经常以无垠或永恒等词语形容宇宙,但是这些形容词,未必永远都代表正面的意思。

  「所谓的宇宙,只存在无尽的黑暗与永恒的冰冷吧,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是想亲口说『地球是蓝色的』这种话?或者你认为地球呈现蓝色球体这个常识,全是NASA的阴谋吗?」

  像是「你的一小步」这类耳熟能详的报告,对人类而言别说是毫无价值,甚至只会给人添麻烦。若是实况自己肉身前往宇宙的情况,或许还会成为珍贵的影像纪录吧,我也很好奇实际上会发生什么事。

  但我这番讽刺的发言,在东屋的面前都只是白费唇舌。

  「哈哈,市冢同学在某些方面特别愚……纯真又奇怪呢。」

  「你刚才是想骂我『愚蠢』对吧?」

  事实上是已经说出来了,感觉上是发音临时从三声变成二声,注音还很不巧地完全一致。

  「没有没有,我原本是想说『愉快』,只是最后一刻改口了。」

  「『在某些方面特别愉快』这句话,听起来很莫名其妙喔。」

  反正无论是某些方面特别愉快或特别愚蠢,全是指你吧。别逼我一拳揍趴你。

  有别于态度逐渐切换成看门狗模式的我,东屋反而像个女孩,扭扭捏捏地回答:

  「因为我已经跟人许下承诺。」

  「承诺?」

  「嗯,我承诺过对方会前往宇宙,所以非去不可。」

  东屋的脸颊染上一片绯红。

  你是哪来的恋爱中少女?看得我都跟著害臊了。

  「你是何时跟谁许下承诺的?」

  「这是秘密,就算你请我吃福利社的猪排三明治,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个,我并不会请你吃猪排三明治,也没有那么渴望知道答案。」

  反正对象肯定是住在自家隔壁、某个外表可爱的儿时玩伴之类的吧。那种愚蠢的晒恩爱桥段,我才不感兴趣。说起福利社的猪排三明治,规模相较于宇宙也下降真多,难道东屋肚子饿了?

  我取出手机,低头确认加入书签的网页,同时提议:

  「假若你想前往宇宙,乾脆想办法成为太空人就好啦。我稍微调查过,太空人的录取率与你打造的火箭升空的机率相比,最高甚至有五百倍左右的差异。你与其做这种蠢事,我反倒相信跟你许下承诺的那个人,更希望你认真念书喔。」

  老实说,我原以为两者的成功率,随随便便就会相差上千倍,没想到太空人的录取率出乎意料地低。话说回来,既然参加考试的资格有严格规定,相关招考也不是定期举行,把成为太空人与任职一流企业混为一谈,未免显得太不识相。

  「只是啊~太空人的资格考试并非仅限于学力,也需要身为社会人士的工作经验,想合格应该有些勉强……」

  「嗯,以你的情况,光是在性格审查与素行调查的阶段就会被淘汰吧。」

  像东屋这种成天上课打瞌睡、想靠垃圾火箭飞向宇宙──如此欠缺一般常识的人,前往宇宙大概只会成为对抗外星人的炮灰。当然,他那种自知不可能通过太空人资格选拔考试,却有把握让自制火箭升空的自信,我完全无法理解。

  「嘿嘿,过奖、过奖。」

  「咦?我才没有在夸奖。」

  我很讶异东屋听不出这番话是在讽刺,语句末尾不禁变得与他相同。为何东屋对于他人的恶意这么迟钝?三番两次都未能激怒他,我开始怀疑这是一种全新的挑衅方式,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汗水滑过东屋的额头,滴落在火箭上。东屋无法置之不理,伸手把火箭上的汗水擦掉。他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朋友或家人,看似打从心底珍惜这台垃圾火箭。

  「而且我无法耐著性子,等到自己长大成人。我当然想成为太空人,也有学习关于宇宙的知识,但我现在已焦急得坐立难安了。」

  「没想到扭蛋理论居然是真的……」

  「嗯?扭蛋理论?」

  「没什么,当我没说。」

  东屋的父母恐怕十分严格,从小禁止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当他成为高中生、生活多少变得比较自由,就开始瞎搞这种蠢事。真想把他的案例公布于学术界,让全日本的父母亲们都看看。严厉的规范确实很重要,但假如没有给予适当的甜头,就会教育出像东屋这种孩子。

  从这个角度来看,东屋也算是可悲的受害者。当我对于继续鄙视东屋一事感到不忍心时,工作暂且告一段落的他,冷不防对我提问说:

  「看我做这种事情,你有何感想呢?」

  「我还以为你是另类的大型垃圾。」

  「哈哈,这感想未免太狠了吧?」

  对于我不加思索的答覆,东屋愉快地笑出声来。我是不清楚他想听见怎样的答案,不过有怨言的话,打从一开始就别问我啊。

  「就算我撒谎安慰你也毫无意义吧?我与你不同,基本原则是绝对不做无意义的事。」

  不管我的答案是否太狠还是怎样,总之事实就是这样,我也莫可奈何。我反而认为自己说得很委婉。因为我担心直接说他笨,东屋会很受伤,所以他才应该明白我的体谅。

  「不过……相较于昨天,这里给我的印象有点不一样。」

  「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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