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最讨厌夏天了

里做什么?」

  「咦?这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吧。」

  男学生一副像是置身事外的模样,提出出乎意料的问题,我略感吃惊地把问题拋回去给他。

  我之所以对此人有印象,可说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记得他的姓氏是东屋,名字就没印象了。

  原以为东屋会注视著我,但他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垃圾山说: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收集垃圾。」

  「咦?我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你为何要这么做呀。」

  由于东屋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瞧不起人,因此我也有些话中带刺。真希望他刚才摔倒的角度不好,直接一头撞晕过去。

  东屋看似很犹豫该如何回答,暂时陷入沉默,接著他转身走向垃圾山,语重心长地开口解释:

  「这里乍看是一座骯脏的垃圾山,但出乎意料有挺多东西还能够使用,也有许多只要换个几百圆的保险丝或铜线就可修复的物品。不过比起送修,买新的既轻松又合乎利润,假如回收旧物的赚头不足,也就无法轻易实现循环利用的社会。像这样大量消费的社会,当真十分可悲呢。」

  「麻烦你别不著边际地转移话题好吗?」

  我开始感到不耐烦,毕竟自己并非为了聆听这类回收与环保的高谈阔论,才跑来这种地方。

  「你究竟在干什么?难道因为家境贫困才跑来收集垃圾,藉此回收再利用吗?」

  「嗯,可以这么说。」

  跳到垃圾山上的东屋随口回应一句话,便继续默默地翻找垃圾。他在推倒、取出并且鉴定过后,似乎依据一定标准,将垃圾分门别类摆放在地上。

  我故意用力叹一口气,却被垃圾碰撞的声响掩盖过去。我在这样的大热天里,特地穿过树林跑来一看,竟然是碰见一位脑袋有问题、不停翻找垃圾山的同班同学。假如这里是东屋藏匿A书的地点,至少还能当成与人八卦的话题。

  不过──

  东屋全神贯注收集垃圾的身影,神采奕奕到不像是单纯基于捡便宜的念头,或是无谓的怪癖使然。顶著炎炎夏日、伸手抹去汗水的东屋,不时能窥见他露出笑容。

  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做有何乐趣的我,以略显鄙视的语调向东屋提问:

  「这么做很有趣吗?」

  「嗯,非常有趣。」

  东屋头也不回地立刻回答,话中听不出任何讽刺的意味。

  突然,我没理由地感到一阵自我厌恶,留下一句「这样啊」的简短回应后,便转身离去。

  我沿著原路踏上归途。既然他那样乐在其中,我实在不忍心继续干扰。

  虽然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有趣,不过重点在于当事人觉得开心。就算我无法理解,也不该对东屋的兴趣说三道四。反正这些都与我无关。如果东屋真的那么喜欢垃圾,乾脆直接跟垃圾结婚算了。

  ──不过我这个人,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数十分钟后,我终于回到由水泥砖组成的人行道上。眼前的光景,乾净得让我有种置身于异世界的感觉。

  如今重提此事已经太迟,但当我意识到自己离去时,东屋并没有挽留我之后,我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恼怒。

  隔天,第一节下课后,我原是一如往常地待在教室后方,心不在焉听著朋友们交谈,但接著走向坐在第一排座位、趴在桌上睡觉的东屋,轻轻朝他的后脑杓挥出一记手刀。

  「好痛!」

  东屋的额头偏离手臂,直接撞在桌面上。

  他睡眼惺忪地抬头看著我,大舌头地出声提问:

  「……四总同鞋,早偶有素吗?」

  「有事的是你才对。」

  我以五味杂陈的心情回答,用下巴指了指刚才英文课结束后,尚未清理的黑板。

  「你是值日生吧,快把黑板擦乾净。」

  终于清醒的东屋,灵敏地从座位上起身,笑著向我道谢。

  「啊,对耶,谢谢你提醒我。」

  瞧东屋完全不计较我刚刚用手刀打他,令我萌生一股罪恶感,因此扭过头去冷漠地回应:「……没什么。」

  若是导致课程延误,只会给其他人添麻烦。另外,我莫名对东屋感到火大。瞧他刚才上课时几乎都在睡觉,一般人坐在第一排的座位,哪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瞌睡。你这个家伙,昨晚到底在做什么?

  回到教室后方的我,观察著为了清理黑板而陷入苦战的东屋。个子矮小的东屋,即便用力往上伸手,依旧擦不到写在黑板顶端的文字,因此他尽可能以指尖捏住板擦的底端,竭力想把黑板擦乾净。

  东屋的手臂不断颤抖,那样可是会让板擦从手中掉下来……啊,因为板擦砸在头顶上,他现在变得跟河童没两样,这就是我原先想警告他的。这小子应该要搞清楚自己的斤两。我指的当然是他的身高。

  眼前情况与昨天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令我不自觉地沉吟。

  「……嗯……」

  依目前观察,东屋的举止相当正常,对我没有特别警戒。经过一晚后,我现在不禁认为昨天看到的全都是一场梦。但若真是如此,那也挺不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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