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没错。如果是用我被制造的时代的语言写下的书籍就能。”
就算时代变迁,人们所用的文字也没有太大变化。安定下来后,有些文化得以传承至今,但现代人类没有将其继承。然而,他们对世界又有一定程度的理解,这种情况实在是扭曲。到底,曾发生过什么呢?
过了几个小时,机械人偶被粗略解体,看起来能继续用和不能用的部件也被分类。机械人偶像是遭遇拦路打劫一样袒露素体,再次陷入沉眠。
如果当时状态不好,我也会变成这样。
我似乎是以保存为前提被暂时停止运转,更幸运的是,保管的地方平安无事。除自己外,我至今没遇到过完好无损的机械人偶。不仅如此,我还有处理机械人偶的知识。我现在能像这样活着,完全依靠这两点的支撑。
“之后我拿去扔了,先帮我放到外面去。”
“知道了。”
可能是解体作业干累了,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和其他人类相比,参与发掘的人在操作机械方面更熟练,但他们并没有理解其本质。我决不会把这件事教给别人吧。
当然,从头教起我也做得到,但如果教会了别人,我就会失去价值。一旦失去价值,我就不再特别。
那样一来,我便会被淹没在杂七杂八的机械人偶中,登记到商品目录上,再被好事的人收购吧。喜欢人偶的大小姐之类的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并买下,在宅邸里尽情摆弄,肆意破坏。接受自我的丧失这一念头,大概和人类的思考相距甚远吧。
明明没什么固执的事,我却做出判断,为避免丧失自我而行动。
然后,仅此而已。
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没有开始,唯独对结束低下头不去直视。
行动就只是行动而已。想到自己变得和刚才被解体的机械人偶一样,会让我产生拒绝反应,所以这一行动是为了自卫,这点我理解,但其原因并不明确。按程序上的记录,这种时候就当这么做——这个理由该说是不充分吗……我无法把它转化为语言。
我对自身不完备的处理能力感到失望。应对问题的能力太低了。
这就是旧型号的极限。
我回到椅子上,再次依次关闭各种功能。
“噢……要睡了吗?”
虽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但发声部分已经被我关闭。
就像一根一根地把线切断一样。
为了尽可能让身体维持得更久些。
尽管我明白,活过长久岁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
听说人活着的目的并不只是长生。
可我想不到其他的生存方式。
……至少,我觉得自己是这样。
直到那一天,那个东西被搬进来为止。
下雪了,让我意识到季节的变化。对人来说难熬的时间开始到来。
平时为了节约,我都会关掉用来感知温差的表面传感器。这东西覆盖全身,只有开或关两个选择,消耗可没法小看。只要住在镇上,也不会有什么活动会在足以妨碍活动的低温下进行。如果能靠视觉把握危险,这东西就完全没用处。
启动后,我暂时观察了一会儿在工厂外飞舞的雪。雪让人受不了。一旦堆积起来,就不得不变更各方面的计划才行,工作也会增加。最糟的情况,建筑会倒塌。没一件好事。
尽管我希望能早点停下,却又拿它没办法,只好盯着雪看。
雪,颜色和花饰相似。我一边意识到这件事,一边想到眼前以外的地方也在落下的雪。发掘现场,西南的神秘地带,还有城镇中央。最后,视觉鲜明地被纯白色铺满。
记录中的影像和映在视觉中的现状重叠。这明显是程序错误。就算身体和手脚完好无损,内部的调整也未必万全。而且没有能调整的技术人员,今后我的状态绝不会好转,只会一味恶化。这种情况,就像是人类所说的身患不治之症。
我朝工厂的角落看去。出了毛病便被打发回来的机械人偶们沉默地等待修理。在前去发掘的那伙人回来之前,我要着手的就是这件事了。已经是卖出去的东西,就算修理也不会带来直接的利益,但做买卖的人不能在这方面疏忽大意。应该不能。
我站起身,前往它们身旁。并排摆着的机械人偶全部是第四世代。
和小型化的第三世代相比,损伤与故障更严重。它们出生于存在某种敌人的时代,完成使命后,本以为能归于尘土却再次被启动。而且,恐怕是被差遣去干原本赋予它们的使命以外的用途上。“盗墓”这一表现也戳中了部分事实。
观察折断的脚腕的同时,我再次思考。
我的使命,是什么呢?制造我的人对我有什么期盼?
比如像人类一样行动?
那种事让人类来做不就好了?
为什么开发者没有赋予我目的呢?会不会是开发时没怎么考虑这件事?
这可真够不负责任。
我一边不时确认雪的情况一边干活。幸好,过了中午就不再下了。到工厂外看了看,发现地面稍稍留有一点雪,只要等待自然溶化就好,真是不错。我抬头朝天空望去,能看到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