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老旅馆也行。在所有人都熟睡的半夜,不知道什么机器会一直发出『嗡……』的低音。」
「噢……嗯。这我好像懂。」
我跟家人外出旅行时住在旅馆里,当我半夜醒来,发现周遭一直有一道彷佛翻搅着内部深处的机械声。不知道是空调还是冰箱,总之是一种在自己家里没体验过的感觉。
听到我这么说,陆奥同学放心地笑了。
「啊,你懂吗?太好了,因为用讲的实在很难讲清楚……其实那个啊,简单来说是一种震动。」
「震动……」
因为移动造成空气传导,然后形成声音。像家电或医院的机器,都是因为放在坚固箱子内的机械产生各式动作,进而晃动箱子表面,才会发出低沉的声响。所以只要用手按住箱子,声音就会停止。
「没错。上下左右不断来回,不到零点一公厘的震动。要是在晚上醒来,这种声音就会在脑内回响。
医院不是比其他地方有更多人死掉吗?往右震动就是活着,往左震动就是死。而我们病人就在中间,每天听着那种声音。人只要过着这种日子,就会觉得死离自己一点也不远。」
陆奥同学以轻松的语调说着,却让我无法做出回应。
那是一种适应生死界线变得暧昧不明的能力。即使我瞭解雪同学说的「人与生俱来就不会想死」,却从没想过陆奥同学说的这些。
令我害怕的并不是陆奥同学所说的话,而是无法理解他想表达的感性。就连跟我同班、平常为人开朗的陆奥同学都有这种生死观,那么我们根本无法想像在社群网站另一头只能窥视到一角的vav,又会因为什么契机做出什么事。
然而陆奥同学却有着真实的不安,他害怕拍摄诡谲照片的vav,会因为他人自杀而追随其后。
「陆奥同学,你觉得vav就像那样……已经分不清生和死了吗?」
「……嗯,是啊。」
我顿时感受到内脏传出一阵冷颤,陆奥同学却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想快点找到他。」
我们不知道vav是不是想寻死。可是我觉得陆奥同学感受到的「死」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们上完厕所后,陆奥同学独自去买饮料了。都走这么远了,我是有说我也一起去,但陆奥同学却要我继续调查vav,我只好打退堂鼓。
就这样,我回到教室后,看见的是──滑着我的手机的雨惠。
「呃──喂,你干嘛随便用我的手机啊!」
我急忙赶过去要抢下我的手机,雨惠却轻松避开,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前。这么一来,我就难以出手了。雨惠一派轻松地看着我因进退两难而颤抖的手,继续低头检视手里的手机。
「借个手机而已,有什么关系嘛。啊,难道有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吗?色图之类的。」
她用纤细的手指玩弄着挂在手机上的猫熊吊饰,试探我似地说道。好了,不要欺负猫熊。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
我出声抗议,但在这种状况下,男生不管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如果是平常,雪同学就会制止,现在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她正专心检视社群网站吗?还是在等待姊姊检查我的手机里到底有没有不检点的东西呢……不,应该是前者,一定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雨惠笑嘻嘻地启动了某个APP。
「好了,我来看看…………呜哇,你的收件匣都只有『地穗姊』和『天和姊』这两个寄件人耶…………啊啊……对不起喔。」
然后尴尬地把手机还给我了。
干嘛啦……道什么歉啊。不要一脸「世界上真的有恋姊情节的人」啦。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爸跟姊姊都不会出门买东西,所以我才会有很多跑腿讯息啦!」
「是喔……好啦,家人之间感情和睦是件好事嘛……」
「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少回答得好像很体贴……!」
这是怎样?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觉得自己好悲惨。当我感到无地自容时,雪同学突然出声:
「啊……对了。能不能也跟你的姊姊商量看看?她是不是也懂照片跟视觉上的事?」
经她这么一说,地穗姊的确有号称取材用的巨大数位相机──虽然她很少外出,根本没用过几次──说不定她对照片也很懂。
问题在于我该用什么名目请她看照片呢……算了,随便啦。
「那我出去打个电话。」
就在我拿着手机要站起来时,有人抓着我裤子上的皮带,害我整个人往前倾倒。是雨惠。她的表情从假好心的体贴,变回了平常的小恶魔笑容。
「没差,无所谓。你不用客气,就在这里打吧。」
「咦?不……可是这……」
「哎呀呀?为什么打电话给姊姊要这么害羞呢?难道你会变成幼儿腔?」
唔……这女人。看来她今天是想彻底用恋姊哏来亏我了。虽然受她挑拨让人很火大,但要是现在逃走,以后就会一直被她笑。
所以我故意粗鲁地坐回椅子上。然后如她所愿,打电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