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话 读读者者的密室

同学,持续询问自己才行了。』

  『给田草菖蒲学妹 沓原龙一

  今年的社刊作品都是童话或奇幻作品,你的这篇也不例外。你把现实的试炼和懊恼寄托在寓言故事中,试着在故事当中克服,这我当然不会否定。读书是一场冒险,而创作是以自身的血描绘出的世界地图。然而尽管你的短篇故事精湛,有让人忍不住赞叹的部分,故事情节却是颓废地骄纵自己。方正的结构也让个性不复存在,你堆砌着自己的怯弱,就这么呈现给读者。

  形式主义所说的间离效果之所以有其价值,是因为它拥有极度锐化的主观意识和勇于表现,可说是野蛮的蛮横,你的作品却没有这两种特质。我感觉不到你想用言语征服眼前这座自然风貌的意志。

  这篇故事没有作者的言语。不要被自动化的日常生活牵着鼻子走。文艺是一种可以独自征服世界的手段。不要松懈,继续用你的言语征服一切吧。』

  我们大略看过后──我和雪同学同时面面相觑。我们两人的眼神无力地交会,都表达出了这样的想法:

  ──老师,原来你这么想要钱啊……?

  总觉得有点哀伤,但这应该跟原稿的去向无关。所以雪同学也没说出口,直接继续讨论。

  「看了这些……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样的故事,却猜不出会被偷或是被处理掉的理由耶。」

  「应该说……这个感觉有点难懂耶。」

  雨惠还是一样,显得很慵懒,不过该看的还是姑且看完了。

  「什么野餐、※福马林的,为什么评论都要用这么麻烦的词啊?就说『好看!』或是『无聊!』不就好了?」(编注:日文的形式主义与福马林音似。)

  尽管我觉得这样太粗暴了,却也没办法具体反驳。但雪同学跟我不同,她还是一样头脑清晰。

  「也不能这样啊。如果不确实拿出有根据的基准和出处,只说『这篇小说就是无聊,是垃圾』,那像这种垃圾般的感想才真的会充斥在各种评论上。为了保护作家不被这种不讲道理的评论伤害,能被称作『评论家』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有办法照着文章脉络正确使用艰深词语的人。」

  原来如此,我同意。虽然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但世间就是这个样子吧。尽管有些消极,雨惠却也点头同意了。

  「是喔……总觉得好麻烦喔。这些人不惜念这么多书,也要对别人写的书品头论足吗?」

  「就是因为有人想看,你说的品头论足才会变成一份工作啊。」

  雪同学算是个感情起伏很大的人,可是讲道理时,却可以从头冷到尾。她面对一个问题,能不能将感情切割清楚,会让她的反应呈现两极化。我想这也是因为她过于认真的个性吧。

  雨惠一脸了无生趣地看着这样的雪同学,然后以疲惫的声音继续说:

  「而且到了这个姓沓原的人,他写的东西根本让人看不懂……然后只有这个人没写到股票耶。」

  「会不会是太过庸俗了,觉得不值一提啊?」

  「如果是我,倒是最想看那段耶。」

  ……嗯,我跟她一样,是有点兴趣。

  我跟雨惠争论时,雪同学滑着手机。她的手机跟雨惠是同一款,不过雨惠挂着黑猫吊饰,她则是使用印有白熊这个角色的手帐型手机套。雨惠看了,挑起单边眉毛。

  「小雪,你是怎样?一直念人家,自己却在玩手机。」

  「我才没在玩……因为田草老师说学长姊们在比赛得过奖,我想说搜寻一下。」

  「结果如何?」

  我把脸凑近白熊手机询问,雪同学瞄了我一眼后,断断续续念出萤幕上的资讯。

  「我用『岩田早苗、文艺、比赛』搜寻……我看看,这个有我们学校的名字,应该是吧?她的确有在公家机关跟报社合办的比赛上得名。上面说她国中时遇见一名留学生朋友,然后分离。她用自己跟这个朋友都很喜欢的文豪小说当成基底,将两人的邂逅和分离写成文学作品,然后得奖。但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了。

  至于午贝尚武先生……老师说他的网路小说有获奖,可是我找不到。可能当时是用笔名或网名投稿。」

  「啊,笔名好像是『恐贝尚武』。」

  我之所以答得出来,是因为我手边有当时的社刊。我听完老师的话后,先去上了厕所,顺便跑到图书室找来的。正好今天是津木同学值班,所以马上就找到了。

  不过「恐贝尚武」的文章并不是出现在田草老师阴错阳差没登上的那年社刊,而是前两年,也就是午贝先生一年级的时候。幸好我当时想说或许可以拿来参考,真是做对了。

  「只有这年用笔名,后两年都是用本名写文章啊。只有第一年写小说,剩下两年都是散文类的,所以他应该是分开使用吧。」

  「啊,我用『恐贝尚武』找到了。不过不是老师说的网路小说比赛的页面,而是比赛当时设立的匿名留言板的历史纪录。这好像是一个极有可能出版书籍的大型比赛。

  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不过午贝先生的得奖作并未出版成书,时至今日都尚未公诸于世。但同一届的得奖作花了几年时间都有出版。」

  至于沓原先生,他只有几个被登录在大学论文资料库中的作品,再来就没下文了。如果岩田小姐、午贝先生他们现在依旧进行着文艺创作,大概是用了笔名吧。

  不过……我们只有这样暧昧的间接情报,实在无法下定论。我的心中涌现一股不同于只用推理小说封面推测犯人时的焦虑感。

  面对停滞的现况,就连我们都无法保持专注力了,更别说不知何时重新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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