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多是我从几条情报当中,强行拼凑出来的臆测。别说听我说完的雪同学,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真要说的话,就是我以雨惠的假设为基准,硬是想出的动机。
既然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如今也没有验证方法。
我和雪同学很有默契地面面相觑,然后陷入沉默。田草老师坐立难安地来回看着我们,看得出来她非常混乱。午贝先生是老师过去信赖的对象,也是在原稿消失事件中最没有嫌疑的人。她却让自己现在的学生刺探他的阴暗面,会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怎、怎么会……我写那篇故事并没有这个意思啊。我甚至不清楚午贝学长得奖的事。」
老师好不容易才挤出的声音,因为困惑和惊慌而颤抖。雪同学将双手手指交缠着放在腹部,充满顾虑地开口:
「一场由作者带来言语、读者赋予意义的野餐……写出来的言语有着什么样的意思,全取决于读者。午贝先生或许是放大解读了老师原本想表达的话语吧。」
田草老师毕竟是教国文的,瞬间就理解雪同学没说出口的话。她就如同「沉默」这个词的字面所述,陷入消沉,默默不语。
──这时候,化为雾状的水气噗咻一声,从头顶落下。雨惠原本只是默默听着,现在却转动喷嘴喷水。
「野餐啊……我好像突然搞懂了。」
突然被泼湿,让雪同学的目光再度变得凶狠。但雨惠只是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笑着俯视雪同学,然后把视线转移到田草老师身上说:
「不管是文章还是事件,其中真正的面貌,都会依据阅读的人而大相径庭。
午贝先生在原稿消失时是最不可疑的人,在我看来却最可疑。以此为前提思考,他就不只是个温柔、可靠的学长,而是在网路受到挞伐,心灵受伤的软弱之人。
就算看着同一件事,但要是看法不同,意义就会两极化。」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会在没有水的游泳池边,以这种方式翻出当时的回忆。」
「所以啊,由老师来定义就好了嘛。」
「咦……?」
话题突然回到自己身上,让老师不知如何反应。雨惠还是老样子,以不负责任的开朗神情继续说:
「原稿在令人费解的情况下消失的谜题,我们已经姑且看出答案了,动机也想像得出来。可是做为事件,这件事已经结束。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
所以剩下的只要由Saya老师决定就好了。我们不会有怨言。」
「由……由我决定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看你要恨午贝先生,还是瞧不起他,或是嘲笑他,再不然就是把人找出来质问……不然干脆大喊:『什么嘛,原来手法这么简单啊,别在意啦!』然后忘记这件事。选一个你能接受的方式就行啦。
因为赋予意义的是读者吧?」
就算雨惠对大部分的事情毫不关心,也不能说得这么轻松吧。如果是我,就会设想老师丢失原稿后一直消极度日的心情,无法这么对她说话。
面对雨惠这番没神经的说词,雪同学平常一定会斥责她,这次却什么也没说。我觉得很是意外,于是看向雪同学。雪同学察觉我的视线,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
「当时老师只觉得莫名其妙,无论怎么思考,线索也实在太少,可是你现在有思考的基准了。你有了犯案手法,可以证明『如果是午贝学长,就能拿走原稿』,并以此推测动机,你已经有思考的依据了。
既然这件事无法客观裁决,剩下的就只能由田草老师来选择了吧。看老师觉得这件事应该结束,还是应该继续。」
相较于雨惠摆烂,释出「随你怎么想」的态度,雪同学却主张应该停止原地踏步,并且做出选择,并催促老师不能模棱两可。即使两人同样把句点交给老师来画,理由还是南辕北辙。
事已至此,我也已经无话可说了。我们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田草老师身上,只见老师平常那双沉着的眼眸大大地动摇──
在静谧的游泳池边,突然有一道比木琴还要圆滑的电子音乐响起。
……呃,奇怪?是我的手机。我急忙爬上游泳池,拿起以防弄湿而放在远处的手机。我看了看萤幕,发现是津木同学打来的。
他要干嘛?虽然他打来的时机不太对,但我昨天才请他帮忙找文艺社的社刊,无视他也不太好。我就这么毫无头绪地滑动接电话的按钮。
「啊,你好,津木同学。你怎么──……什么?」
……………………
「?喂,你在摸什么鱼啊?户村和!」
雨惠见我把手机贴在耳边一动也不动,觉得我怪怪的,于是把水管喷嘴扛在肩上,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转动僵硬到嘎吱作响的脖子对着她说:
「他说老师的小说有登在社刊上……」
「…………啥?」
雨惠再怎么料事如神,这下子也整个人傻眼,不小心打开喷嘴开关,就这么把自己淋成落汤鸡了。
「被刊登在我毕业之后的社刊上……?」
惊讶的不只雨惠一个人。事情来到这个地步却峰回路转,就连田草老师也睁大了眼睛,进入失神状态。
「对……我昨天跟津木同学大致提过原稿消失的事,好像因此引起他的兴趣,他就大略检视过文艺社的社刊了。」
他昨天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