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东风的山田雨惠也有害怕的东西呢。
雨惠听见了我的自言自语,她用肩膀撞向我,同时以天真的语调说道:
「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就能跟津木同学报告了啊。」
她明明长著似乎能一手掌握的纤细手脚,力量却很大。我有点站不稳,肩上的书包险些落下。
因为明天、后天是周末的关系,她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这也太没责任感了……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吧?」
冷静地走在雨惠另一侧的雪音如此说道。她说得没错,不久前我们在教室做出的推论并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依靠作者近乎病态的精神,只考虑没有违反知名规则这点,得出了暂定的结论。
……不过……
「我们都殚精竭虑地想到这种程度了了。在只有一张封面能当线索的状况下,我觉得能做的全都做了,津木同学一定也能够理解吧。」
「这个嘛……都讨论到这种时间了,我们应该也称得上尽己所能了……」
光听这段话会觉得雪音尚有些许不满,但我总觉得能从她的深呼吸之中感觉到类似满足感的感情。
对于这点,我和雨惠也是如此。
「无论如何,开心就好了吧。」
因为我们在所有状况都被谜团包围的谋杀案之中,仅凭「登场人物介绍」就找出了犯人,可说是挑战了不可能的事物,无疑堪称为一场冒险。
依靠山田雨惠这位拥有超乎常人大脑的人,才能看透这个怪异至极的谜团……我不可能说不有趣。
话说回来,雪音的存在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过,那么做可是邪魔歪道。推理小说的醍醐味不就是要由意想不到的事件以及超乎想像的推理,展开一场堂堂正正的智慧对决吗?谜团、解谜,并且对此感到愉快,想要一步登天直接找到犯人这种事──」
她又在碎碎念了,不过她没有说不有趣呢。注意到这点,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因为雪从以前就很喜欢推理或侦探这类的啊!」
另一方面,雨惠则是愉快地来回挥动著书包,继续向前迈进。
……雨惠大概完全没有考虑过津木同学的反应以及达成委托的义务吧。
实际上,她也是在得知侦探小说的知名规则以及作者的强烈坚持,而且认为这可以成为一场游戏才突然加入。在那之前,她都只是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总而言之,她什么都不关心,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不关心班上图书委员的困扰;不关心在自己的搧风点火之下、因为被卷入麻烦而感到困扰的我;不关心同学男友的劈腿问题;也不关心推理小说。
想到这里,总觉得她真是个残酷的女人啊。
她虽然好奇心旺盛,却很容易失去兴致,把别人卷进麻烦之后就丢著不管。脸上经常挂著笑容,可是不值得信赖,总是以随便的态度面对所有事物。
即使如此,我却没办法讨厌她……不对,应该说才过了几天坐在邻座的生活,她就逐渐让我无法移开注意力了。
反覆无常又失礼,随心所欲地采取行动,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变成有毛病的人,但或许因为她本质上还是很聪明吧,才能在奇迹般的平衡之下过著为所欲为的生活。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跳出劈腿对象的偏见,注意到同一位女性的不同面向。
她才能忘却整个谋杀案的故事,凭藉著遥远过去的前人所写下的推理小说规则抓到犯人。
………………
「雨惠是怎么想的?」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出声叫住走在前面的雨惠了。
「?对什么?」
雨惠回问我,但没有回头,她的背影看起来像是被搔痒似地颤抖著,似乎还没习惯我直接叫她名字……明明就是她自己这么要求的。
「推理或是侦探之类的。」
「嗯──?基本上我不会读那种书喔,那种漫画的字也很多不是吗?」
雨惠就连回答都很淡然,看起来是真的没有兴趣。你到底有多讨厌阅读文字啊。不过──
「你出乎意料地……很常动脑呢。像是好几个劈腿对象其实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他姊姊,或是只靠登场人物介绍就找到犯人这种事,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想到。」
「那个,总觉得……」
雨惠停下脚步,她用手指轻触著太阳穴,看似在挑选用词。雪音也在超过姊姊几步之后转过头看著她。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注意自己的视线,几经思考后,她终于开口:
「──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脑袋里面……就会浮出类似泡泡的东西。那些泡泡又跟其他东西接在一起,锵地一声连成回路,然后电流流过形成火花──那种感觉很舒服。
所以我只是听著旁边的人说话,等待它锵地一声跑出来。嗯,那也不是常跑出来的东西就是了……可是最近却会接连不断地跑出来呢,真的很奇妙。」
脑海中的泡泡、回路还有「跑出来」这类发言太过于偏向个人感受,我听不太懂……话虽如此,又不知为何地能够接受她的说法。像是今天或是琴之桥同学那时候,雨惠加入话题并把凌乱的碎片搜集起来解开谜题一事,著实令人心情愉悦。
享乐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