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但是那么艺术的腿,看了不想要才奇怪吧?看到漂亮的东西就想捡回家,不是人之常情吗?天经地义的啊。我拿回来了,也就只能放在冰箱里了吧?毕竟是肉啊。冰箱里就是要放肉,然后如果冰箱里放了肉,不就要吃吗?」
樋口笑着说,说得真是天经地义。
「禁忌对吧,当然是禁忌,人竟然去吃人,神明绝对不准的。我想说神一定会诅咒我,我等着神来诅咒我,但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恶魔也没来找我呢喃,恶灵也没从地狱里跑回来杀我。就只有这样。人死了之后,就只有这样,就只是肉,只是一团肉。死的前方什么都没有,要是有天堂或有地狱就好了,但是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啊。」
我觉得还不够啊。樋口不断微微折弯颈子,诡异的动作像个坏掉的玩具,操作他的丝线似乎缠成了一团。
「我没说过吗?我很怕死啊。我很怕自己的意识,怕这个自我消灭掉啊。应该说我搞不懂,我不能理解,我想象不到。你看,想象死亡的也是这个自我啊?如果自我消灭了会是怎么回事?死了会是怎么回事?很黑吗?当时感觉很黑的我是跑哪里去了?我真想象不到,我真怕消失。如果可以不要消失,我可以放弃手,放弃脚,放弃眼,也放弃嘴,就算永远被地狱业火烧灼也没关系。就算永远被困在无尽虚无里面,无能为力,也没关系。只要我相信死了之后还有些什么我就得救啦。僵尸也好恶灵也好我就无论如何就是想确认人死了之后还有些什么东西啊。」
樋口咚咚咚地用日本刀敲着肩膀,速度逐渐加快。
「我还希望人死了会变成厉鬼来找我所以我想尽办法让她们痛恨我而死啊。我打断她们整口牙拔掉她们的指甲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化成厉鬼来找我死了就结束啦。这超孬种的划不来啦。」
樋口突然冲到我面前蹲了下来,整张脸贴到我眼前。
「就你啊就只有你啊。就只有你死了之后又跑到我面前来啦。你死了之后又复活是不是要来杀我?应该就是吧?要怎样才能变成这样?我想变成这样我好怕死希望死了之后还有下文啊死了就完蛋这我受不了啊我的这个自我消灭掉我不答应啊哎告诉我你是怎么复活的?魔法吗?」
乱七八糟。
这家伙的动机根本没有意义。
他整个人都混乱了,有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经任何考虑。
他只是做完了,再找个理由把自己正当化。什么事情都可以掰出个道理,而就算有了道理,事情也不保证就具备了正当性。你连这个也不懂吗?
这男的必须不断找理由把自己正当化,否则就无法维持自我,只是个不足挂齿的懦弱人类。
而且他疯了。
这男的疯了,也坏了。
「要怎样才能复活啊?真的是深仇大恨让你复活吗?你对我的憎恨,让你从地狱深渊爬回来了吗?还是正义感让你复活的?复活需要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心吗?如果是就说啊,别看我这样,我正义感还颇强的。是这样吗?需要什么资格啊?我就想知道这个啊告诉我啊请赐教啊我都已经这样拜托你啦拜托啊听到没啊他妈的!」
又被甩了一个巴掌。
非杀不可。
这男的非杀不可。
不需要任何正义或正当性,也不必管是对是错。
很简单,这男的非杀不可。
我非得用压倒性的偏见与憎恨,狠狠痛宰这男的不可。
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个。
但是思绪无法形成具体的形象。
恐惧与焦虑,支配着我。
魔法,我的魔法。
魔法施不出来了。
「那个~」
突然传出一个非常慵懒的声音,与这紧张的气氛一点都不搭。
樋口回头去看,我也转头望去,原来中萱同学已经醒了,摆着个内八腿,忸忸怩怩地低头抬眼看着樋口。
「看两位玩得这么尽兴,实在不好意思叨扰,不过呢……」
「怎样?」
樋口起身,往中萱同学走了几步,脑袋又微微抖了几下。我心想不妙,樋口的兴趣转向中萱同学了,得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才行。什么都好,快说点话啊我。
「尿尿。」
「嗄?」
中萱同学这句话,让我的思绪烟消云散,目瞪口呆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一路掌控整个情势的樋口,似乎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张嘴发愣,发出可笑的喊声。
「尿尿,我快尿出来了。」
「唉,那就随便你啊。尿出来又不会怎样,这种小事情我不会生气啦。」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挺宽大的呢,樋口说了张开双臂。他的模样看来非常滑稽,似乎是步调被中萱同学打断之后,拼了命要重振旗鼓。
「可是很脏啊。」中萱同学抱怨,樋口回答:「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你等等就要死在这里啦。」我听得出他拼命想保持口气冷静,但却带着藏不住的烦躁,以及更明显的困惑。
「咦~?不好不好,我今天的内裤超可爱,我超中意的好吗?」
「就说谁管你啊?随便你啦,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松开你喔。」
樋口看起来真的很拼命,感觉是一个努力把自己弄疯的男人,深怕输给一个真正的疯子,只好尽力展现出更疯狂的模样──我恢复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