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咨商师?」
「对,校方好像对之前的案子做出处置,要给被案件吓到的学生做点心理治疗。听说咨商师这阵子会常驻在其中一间生活指导室喔。」
「啊?怎样?你被那个案件吓到了?」
「看起来有吗?」中萱同学倾首望向我,我老实地摇头回答:「不会,完全没有。」中萱更用力歪头说:「就是说啊~」感觉她歪过头,脑袋都要变水平了。
「总之这只是个顺便吧?想说机会难得,表面上是怕学生受到案件惊吓,其实是想找那些问题学生来咨商一下这样。这应该不算咨商,算矫正吧。」
连根拔起大滚轮作战,中萱同学边说边转动双手,动作相当莫名。我想她打算表现大滚轮,但那个动作比较像是啦啦队,我甚至不知道这个状况该不该用大滚轮作战来形容。不过动作是挺讨喜的。
「啊?怎样?所以这不是学生想做咨商才去咨商,而是校方主动点名要你去接受咨商?」
「对啊,这还用说?」
「咦?这怪了吧?」
「怪啊,这还用说?」
午休时间,我又跟中萱同学在顶楼吃便当,她突然提到:「我好像被校内咨商师找去,便当吃完就要过去了。」看来校方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建立了这样一个新制度,还配置专属人员。「嗯~是说你确实也有被人盯上的感觉啦。」我皱眉看看中萱同学。她大半夜地在街上闲逛,还会去宾开头的什么馆,跟人家搞什么相当干爽,没有后顾之忧的关系,我想这不是校方所乐见的学生榜样。这个传闻已经完全在同年级之间传了开来,老师们想必也多少有耳闻,但有没有求证则另当别论。不过仔细想想,中萱同学在学校里并没有特地惹事,感觉就是低调地偷偷栖息在校内,属于不起眼的类型,没有人在乎她在或不在;但中萱同学这方面的传闻竟然会传得这么开,我觉得是有点不自然,感觉似乎有人刻意操作。但是这传闻不能说毫无根据,所以应该也不算有人刻意陷害她。
我脑中浮现松川同学的模样,用大头针钉在脑内软木告示板上。现在或许没必要,但小心为上。
再说,就算排除这些行动上的规范意识或者伦理观点,中萱同学在跟我聊天的时候,从那些突然的表情变化和话题飞越,隐约可见有些什么令她感到不安。松川同学说过,中萱同学看着人就像看风景一样是吧?我也想过这确实是应该去做个心理咨商什么的。
「哎,听你一直讲我的风凉话,我敢保证学校肯定也会找上你好吗?」
「找上我?」
「嗯。」
「心理咨商?」
「对,铁定的。」
这也是有道理,我老实承认了。不是我要说嘴,这一头抢眼的棕发整个就是中萱同学没得比的抢眼。而且我又自称魔法少女,客观来说大家肯定更担心我精神有问题。虽然我这招生存战略是模仿有毒的青蛙,散发一种简单明了的警告说,啊,最好别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但是对那些铁了心要来扯的人就派不上用场。
「嗄~好麻烦喔~」
「超级找碴的对不对?我是知道自己算不上很正派,但是也轮不到人家来劝我说,你要当个正正当当的好孩子喔,这样。」
「是──呗──又不是正派的人就算正常了。」
真正的正常范围,就是过得去的正派,差不多的过失。如果一切都很正派,完全没有过失,这也算是异常了。正常终究只是个幻想出来的平均值,就像甜甜圈的那个洞。
「嗯?这又是什么哲学话题吗?」
「没有,只是个人经验。这就像老旧的吸尘器,修好这里之后又担心那里,没完没了。只是吸尘器旧了还可以买新的,人的脑袋瓜可不行啊。」
「也是啦,只能勉勉强强继续用下去了。」
「毕竟最重要的不是修好,而是活下去。正派的死掉,还不如带着过失活下去对吧?随便就说哪个谁不行,真是多管闲事。」
「喔,你这话有点深深的好喔。」
我们就吹着微微的风,晒着和煦的太阳,聊些有点深奥又毫无意义的话,时间就像被克里姆王给挖掉一样消逝无踪。「哎,那个咨商的就不管了?」「啊,对喔,哦~可是好麻烦啊……干脆算了吧。」大概就这感觉。
「可是一迟到,又要被人家骂说迟到,心情更沉重了。」
「啊~我懂~然后就说那一开始就别迟到啊这样。」
「真是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人啊。」
「对呀,人啊。」
我们两个当起了诗人相田光男,可惜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美,校内咨商师竟然特地跑到顶楼来找中萱同学了。
「哎呀,原来人在这里啊。」有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嘻皮笑脸挥舞着手上的档案夹走了过来,中萱同学立刻摆了个明显的臭脸说:「呜呃呃呃~」我看这八成就是刚才聊到的校内咨商师了。一般教职员顶多偶尔打个领带,但很少看到有人连西装外套都穿着,感觉有点特别。乍看之下不像个教职员,反而是进公司五年的年轻上班族。中萱同学放他鸽子,他倒也不怎么生气,也没有怪罪,这样的反应令我心想,不愧是个咨商师。这绝对不是教职员,如果是老师,一定先发火再说。
「如果你不介意,在这里聊也行喔。只要我们有聊过,就可以写文件,没必要特地把你关在那间阴沉的小房间里。再说今天天气好,在这里聊,心情也会好一点。」
简单来说,老师们就是想要一份证明文件,证明自己确实有在处理事情,校内咨商师说着爽快大笑。看起来正经八百,说起话却出奇地开门见山。要不然这就是心理咨商的技巧之一,可以促使对方说出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