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所谓事实,便是各种事象之成立。

。即使是自己身上发生的现象,人也只能从外部观测推断。

  洗好头发走出浴室,用浴巾擦干头发,看着洗脸台的大镜子。棕色的大波浪长发,看来强悍又俐落的眉线,浅琥珀色的眼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试着摆个表情,试着对自己微笑。这就像是我的习惯,不仅是镜子,就连夜晚的计程车车窗,闪亮的不锈钢物件,只要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像是看到多年老友一样,不自觉地投以微笑。搞不好这是一种低级的自恋狂表现?好吧,虽然是超级老王卖瓜,我还是觉得这张脸真可爱。

  ──我一直都是这张脸吗?

  不对,我脑中有人这么说,只是一直认为最好别想太多。于是我离开镜子,穿上家居服回到房间。

  「哎哟,看你平安无事可真好,你断线了一阵子,我还有点担心呢。不过看我都还在,代表你必然是平安无事了。」

  回到房间里,一只眼神凶恶的小黑狗径自爬上床跟巨大猫布偶对打起来。那左翻右滚的动作就像普通小狗,不能说不可爱,但它的口气实在讨人厌,相抵之后的最终分数还是比较偏扣分。

  「凯贝尔,你紧要关头都缺席,还是可以这么嚣张啊。」

  「我这副人格,就好像是照映你潜意识的镜子,如果你觉得我嚣张,单纯代表你自己就是个嚣张的人。」

  「好啦好啦,讲一句顶十句,我要吹头发了。」

  「啊,等一下!住手!」

  「才不等。」

  轰轰轰轰轰!我插上吹风机插头开始吹头发,凯贝尔立刻一股脑钻进棉被里,看来它很怕吹风机的声音,连尾巴都缩到肚皮底下去了。口气那么嚣张,生态却跟普通小狗没两样。听说它的采样来源是平凡无奇的路边小狗,然后投影出一个会说话的虚拟人格──实际上好像是在我的脑袋里运作──实际的运作机制应该要更复杂一点,但是简单来说,最容易理解的概念,就像是我的虚拟朋友那样啦。

  「哎,我好像没有这几天的记忆了,凯贝尔知道什么原因吗?」

  轰轰轰轰轰!我边吹头边问那个把头窝在棉被里的凯贝尔,凯贝尔说:「我的人格只是借用你的头脑而存在,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美德链(Virtue’s Link)里面也没有最后同步之后的纪录!应该说,你的记忆已经修复到跟美德同步的时候了吧!」凯贝尔如是说,粗鲁的嗓音混着小狗害怕时的啼声,真是莫名其妙的多功能。它讲的后半部我不太清楚什么意思,总之就是「完全不知道」的意思吧。老是讲些没用的废话,结果都派不上用场。

  「正常来说,应该是你跟异能者交战却打输了吧?目前美德并没有指定任何世界的威胁,只能说你是冤家路窄了。」

  「嗄?魔法少女怎么还会输给异能者?你不是说过只有对抗炎之魔女是例外中的例外,魔法少女基本上是无敌的不死之身吗?难道你又骗我?」

  我说得慷慨激昂超级不满,凯贝尔则回答:「我受到合约的限制,基本上不能说谎,骗人的一直都是神,地狱基本上是个公平的系统。魔法少女是地狱尖兵,只要灵魂没有散尽就依然是无敌的不死之身,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你跟那个炎之魔女对过阵,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就是最佳证明了吗?」

  跟炎之魔女对过阵还能活着,我想这不是一个精确的认知。我跟炎之魔女的关系是多少有点冲突,但终究不是完全的敌对,可以说是模棱两可的状态。要是正面撞上那个破坏特化的鬼扯蛋,就连不死之身的魔法少女,也很难保证能活得下来吧。

  「地狱会根据魔法少女对上的异能者,供应稍微再高一些的魔力,也就是说理论上不管出现怎么样的敌手,魔法少女肯定都比对方更强。假设魔法少女败阵了,代表不是力量输给对方,而是出了什么大纰漏,才会把能赢的一战给输掉了。」

  「你这家伙讲什么屁话!」

  「哇!住手!不要拿那个对着我!」

  我拿吹风机去吹凯贝尔的屁股,凯贝尔奋力跳下床躲到穿衣镜后面,看来就连地狱看门犬凯贝尔也赢不过吹风机的马达声。伟哉文明利器!科学智慧万岁!

  对,地狱,世界上有众多的超常存在,地狱是其中作弊能力首屈一指的终极裁定机构,世界的除错者。掌管魔之法规「魔法」的司法机关。别看它这德行,它可是地狱的眷属,而我则是与它签约的地狱尖兵。

  我是魔法少女。

  来聊聊明科惠吧。

  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用身体生下惠的这位母亲,在惠满周岁之前就因病过世。由于惠对亲生母亲完全没有印象,也因此不觉得寂寞。惠懂事的时候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母亲,也就是父亲再娶的女人,她其实很照顾惠。这位继母就是惠亲娘住院时担任看护的护士,她很用心看护惠的亲娘;当惠的父亲得知妻子来日无多,心力交瘁,也亏了这位护士细心鼓励。亲娘过世之后,父亲便与这位护士再婚。这可真是电光石火的照表操课啊。惠听说这个事实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杂念,但总之惠的妈妈──惠倒是毫不犹豫喊她妈妈──很努力去当个好妈妈。继母后来又生了个男孩,是惠的弟弟,她对两人可说是一视同仁地疼爱,惠也几乎不在意她和妈妈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继母确实对此感到有些内疚,因而成了一个超出必要的好妈妈,太过坚持要将女儿教得中规中矩。这位继母是基督教派的护理学校毕业,或许因此受到虔诚基督教徒的影响吧。总之她努力当一个好妈妈有了代价,惠确实成了个中规中矩的好孩子。

  继母鼻梁高挺,样貌可谓艳丽,但惠长得比较像亲娘,是个非常朴素的女孩。个头小,肤色苍白,给人的感觉不怎么有活力。她的长相有如橡子一般朴素,再加上一条粗糙的麻花辫,看起来就是一副班长样。而实际上,惠也确实经常当班长。

  从上小学前一段时间起算,惠总共学了七年的古典芭蕾舞,她外表虽然朴素,却不喜欢扮家家酒或玩娃娃,是个喜欢出外活动身体的脱缰野马。话说芭蕾舞是个女性专属的自由空间,因此惠学芭蕾学得很勤。惠在这里学到有努力必有收获的真理。伸展练得久,身体就会柔软,重训练得久,肌肉就会强壮,练舞练得多,就会跳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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