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Tape:4 不该听打出心意吗?

使用假装没看见的小手段。如果像现在的调臣这样,用和平常一样的态度来往,一开始虽然会有些尴尬,但痕迹就会像一直存在的东西一样,逐渐变得看不见。

  看不见但仍旧存在的东西,找机会又可以让对方察觉。调臣之所以拜托我留在她身边,是因为看到我能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打破墙壁往前进。」

  我明白地宣言,他便稍微苦笑著补充:

  「……你要稍微手下留情啊。」

  面对他不安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虽然决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说服力……只能笑著掩饰过去。

  隔天,我和平常一样去上班,久呼显得有些惊讶,以怀疑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来。但是就如我昨天所决定的,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从闲聊转移到工作话题。她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也逐渐回到平常的模式,到了中午前已完全恢复日常生活。

  不过我一直惦记著荒川阿姨的录音带。

  阿姨是因为信任久呼才来拜托她,我不能自作主张地听那卷录音带。

  我深刻了解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自己听的心情。

  可是面对受到诅咒、无法听录音讯息的久呼,我没办法强逼她接受委托,因此寸步难行。

  我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迎来周末。

  星期六,我难得造访居酒屋。

  我是来参加以前同学「讲堂」(本名大隈)在这里举办的研讨课同学会。

  店里聚集了比我预期中还要多的人,大家热烈谈论往事、最近的牢骚、不在场者的丑闻等等。我也一再换位子,和熟悉的脸孔分享重逢的喜悦。直到即将解散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和主办人讲堂好好说话。

  「当干事真辛苦。」

  「嗯,如果大家更早回覆就轻松多了。」

  「真抱歉。」

  我直到报名期限快截止时才回覆,只好低头道歉。

  「上次你在电话里提到很有趣的工作怎么样了?我们那里偶尔也需要听打,很耗时间。」

  「如有需要,请洽询本事务所。」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递上事务所的名片,讲堂会心一笑地收下名片。讲堂在食品制造厂担任企画,偶尔需要替产品上市前的试吃座谈会之类的录音进行听打。

  「讲堂,你应该比我忙吧?」

  「嗯,活动一个接著一个来,还得重新检讨既有的商品,每天都没有喘息的空闲。不过我做的是自己想做的工作,部门的前辈和伙伴也都很好相处……」

  他把烧酒调酒的杯子举到嘴前,停止说话。他似乎想到某件事,表情变得阴沉。

  「发生什么事?」

  「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问题。我们职场的人都很友善,也都很有活力,不过也有人没办法跟上这么忙碌的步调……有个后辈从一个月前就一直请假,当他要来上班似乎就会产生排拒反应。我知道他很努力,也没有人发觉他苦恼到这个地步。」

  我在新闻节目听过好几次。每当有人因为精神状况被逼上绝路而过世,身边的人就会这么说。

  「如果事先发觉」、「如果多注意一点」,之所以会像这样责备自己,是因为心中只有后悔。但现实中,往往自己都只能努力撑过今天而已。除非特别仔细观察,否则不会注意到他人细微的变化或小小的求救信号。不去正视这样的矛盾,是对于自己的不知情所做的忏悔。

  劝对方如我那般逃走是很简单的事,但我也听说,越是认真的人,越没办法找人谘询或丢出求救讯号。

  「后来我发现,跟我同期进公司的业务员也有这样的人。我们公司因为请假制度很完善,所以我只能期待他好好休息后,能够重新恢复活力。」

  能够发现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讲堂,如果你发现苦恼的人会怎么办?」

  「我会跟对方谈谈,如果有需要就立刻带去医院。」

  「如果那个人已经去过医院,也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可是心里还是留下很大的创伤呢?」

  讲堂听到有些离题的问题,诧异地皱起眉头,不过还是认真思索。

  「那代表还没治好吧?不去医院,或许是本人自作主张放弃了?」

  我想起调臣说过的话。他说久呼放弃治疗。她果然是觉得继续去医院也没用,所以放弃了吗?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只要陪伴那个人就可以了吧?」

  他讲得很乾脆,我不禁惊讶地反问:

  「只要陪伴?」

  「嗯。有些时候,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得救吧?而且,就算停止去看医生,或许自己也会尝试各种方法改善。只要在一起,不也能在这方面帮上忙吗?」

  我喃喃地说「这样啊」,然后把开始融化的冰淇淋送进嘴里。就如清爽的柠檬滋味在嘴里扩散,讲堂的话也好像逐渐渗透到我僵硬的思考缝隙间。

  她是为了治疗而从事听打,至今仍旧在做。而她还怀抱「无法听」的痛苦。

  ──久呼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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