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决定,最惊讶的还是我自己。
「我不是刚好在它跑出来的时候经过而已。」
我正在试图牵引久呼的手。如果我自己在这里收手,就是不负责任──但不只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不过,正因为她终于开始烦恼是否该面对过去的伤口,因此我也能很自然地接纳那家伙。
「它应该是想要向我求助才会跑出来。这样的话,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曾经在街上昂首阔步的野猫,不知是否把我住的地方当成家。然而,我们同是流落到这块土地的居民,我有预感自己能和它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彼此依靠。
「你这样说……」
久呼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把头埋在拄在膝盖上的双手中。
静谧的夜里,只听到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不断前进。我们两人和刚刚走路时一样,默默无言地并肩坐在一起。这样的寂静让我的心情稳定下来。
门打开了,臭著一张脸的江户阿伯医生走出来。他的表情使我心生不安。
「怎、怎么样?不要紧吧?」
「没什么要不要紧──」
医生说到这里大声叹了口气。
「除了肚子饿和中暑以外,非常健康,也没有感冒。给它食物和水,替它做个可以安心睡觉的窝,一定很快就会恢复活力。」
「太、太好了……」
野猫在诊疗台上,被关进笼子里喵喵叫。它至少恢复到可以发出叫声了,让我松一口气。我走过去对它说:
「你真幸运。谁叫你不早点出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喵……」
它的叫声像是在逞强,让我更加安心。
「你打算养这家伙吗?」
野猫看到医生回来,便发出细微的威吓声。我不禁笑出来。
「是的。希望它可以好好待在我家。」
「你要观察它一阵子。如果有状况,马上带过来。」
「谢谢你。」
我由衷道谢,并深深鞠躬。
我支付了诊疗费和猫咪营养品的费用,走出医院。
这时,久呼对小心捧著笼子的我说:
「我会接受荒川阿姨的委托。」
由于太过突然,我惊讶地晃动到笼子,里面发出抗议的声音。我一面道歉,一面战战兢兢地询问久呼:
「我虽然劝你接下这个工作,可是没有强迫你喔?」
既然她自己主动开口,我只要乖乖接受就好,可是,她说出口的表情仍旧显得很难受……我不免感到担心。
但久呼很果断地摇头。
「如果我现在不做……一定一辈子都没办法去做。」
她颤抖的决心让我感叹。
她虽然假装忘记,但一定也隐隐约约持续在意著。她不知道该如何演奏一直沉睡在自己心中的音乐。给她看五线谱,让她看到演奏的旋律,接下来就只需要伴奏即可。
「这个星期就可以完成现在进行的工作。下个礼拜我会减少工作量,只接你可以自己完成的委托。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不打算问。
我很坚定地点头说:
「我不能带这家伙走太久,所以今天先在这里告辞。回家的路上请你小心。」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她便淡淡回答: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从河川吹来的风,彷佛要冷却炎热难耐的夏夜。这一带原本是海,四周渠道环绕,风吹拂过街道。
闷热沉重的空气被吹散,连心灵都变得清爽。多亏挺直著背脊,我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找到小小的星星在闪烁。这个夜晚是如此灿烂。
久呼依照先前所言,提前完成所有工作后,很慎重地放入荒川阿姨的录音带。
不希望她逃避录音带,或许是我自私的想法。
对我来说,音谷久呼是超越憧憬或尊敬的耀眼人物。
我之所以会受到原本毫无兴趣的听打工作吸引,是因为她做为过滤器筛出关怀的话语。我不希望拥有如此技术的人说出贬低自己能力的话。
不论是要推她一把,或是牵起她的手,我都不希望她逃避仰赖她而来的录音带。我的想法只有这样,可是……
我不曾看过她只听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停下来。
虽说她已逃避了十年,我也没有预期这份工作会进行得很轻松。
这个星期,她接下的工作就只有荒川阿姨委托的三十分钟录音带,我负责的工作也只有一点点。只要没有重要的麻烦案件出现,哪怕只是缓慢进行,本星期的工作也大概在星期四左右便能完成。
这是久呼的危机管理方式。反过来说,也代表她感觉到这份委托是如此危险。而她的预感命中了。
从早上开始,她每听几分钟就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