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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田:「如果拿掉那部分,就没有使用小说做为原案的意义了。」
文月:「真不好意思,我打算好好读完那本厚厚的设定集。」
──我也想要读读看。没有预定要贩售吗?
和田:「应该没办法吧。因为有预算问题……」
文月:「的确。那个厚度应该没办法放进小册子里。」
──真可惜。另外……
我暂停播放,不禁想要确认这是否为同一份录音档案。重新开始的访谈中,出现我印象中的文月先生。
记者似乎也松一口气,接二连三提出问题。不仅和田导演,连文月先生也很愉快地回答,访谈有时还掺杂著笑声。后半段就在热络的对话中转眼结束,这时,我的下班时间也到了。
回去之前,我准备去报告进度时,内心感到犹豫。
听打基本上不需要记录休息时间的部分。客户为了节省经费,也常指定要略过这段时间。如果是访谈的音档,即使不用记录,我至少会听一下,可是现在的状况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因此也无从听打出来。
即便如此,那段时间确实急遽改变了文月先生的态度。
结束校正后,表面上工作是完成了,然而我非常在意这个变化。
久呼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在无法整理思绪的状况下,告诉她原委。
她听完后面不改色地对我说:
「你明天结束校正,这份工作就结束了。」
「咦?可是你不在意吗?」
「不会。」
她果断地说完,站起来收拾马克杯。我追到厨房,激动地问:
「为什么?以你的个性──」
「我的个性怎样?」
她以锐利的眼神回瞪我。
「你又知道我的个性了?」
前所未有的尖锐拒绝令我呼吸困难。
我对久呼的确所知甚少。
我只知道她过度直接的个性,知道她独自一人经营这家事务所,知道她独居在这间大厦,除了我之外的访客只有调臣和送宅急便的人。
除了工作中偶然窥见的部分,我几乎等同于不认识她。
「只要确实完成听打,内容的部分跟我们无关。」
「可是……」
「不要把自己的兴趣带进工作。我们被要求的是把声音转换成文字。」
「我不会说我完全没有兴趣。可是……不只是这样。我认为不听打出这里的差异,就是偷工减料!」
久呼虽然紧闭著嘴,但还是默默地听我的说法。
在她开口前,我又继续解释:
「我不是因为身为文月先生的粉丝而感到好奇。我知道记者写出什么样的报导和我无关,可是,让他们看到听打的稿子便能想像当时发生什么事,不正是我们的工作吗?」
室内的沉默让我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手机的震动打破静默。
只有彷佛在闹脾气的震动声传入耳中。机械发出无生命而固定的频率。
这时我终于理解过去感到不自然的理由。
不论是鸟叫声、汽车行驶的声音……这里听不见这些环境音。当手机的震动停止,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好寂寞。
彷佛与世界隔绝一般。
「我……现在还没有自信。所以,既然首次获得指名的委托,我希望可以透过这份工作,对自己这个过滤器产生信心,能够大方地挺起胸膛。因为我想要一直在这里做下去……」
其实我有更想要问的问题。
可是我有预感,要是现在问了,她就会把我完全封锁。我现在该做的,是展现自己的决心,希望她将来有一天能告诉我。
「标题。」
久呼仍旧看著萤幕,低声说话。她的脸就如刚刚的震动声一般无生命,我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是这个作家的作品吗?」
她的眼睛注视我时,我感到心里一惊。
我不太明白,但她似乎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
「我没有听到全部……可是应该不是。我没听过那样的作品。」
「那你就从这里去调查吧?」
久呼以无奈的口吻给予建议……可是,她为什么显得那么痛苦?
她为什么痛苦?是我把她逼入困境吗?久呼救了我,我却在伤害她?
我没有任何线索。或者我只是忽略了这几个月当中其实无所不在的线索?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不是在骂我,也不是在责备我,而是以一如往常的平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