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看书?还是打电动?」
「……我又不是学生,不会做那种事。」
调臣听了我的话嘻嘻笑,又以认真的表情问:
「说真的,你怎么了?还装出这么假的笑容。你睡不著吗?」
他很自然地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宛如对待小孩子,我忍不住把脸别开。昨天我还充满干劲地决心要挽回自己的错误,但是到头来仍找不到任何答案,只能绕著「还能不能待在这里」的自卑思考回路……太悲惨了。
「没什么,真的。」
「大概是还在介意前天的错误吧?」
我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调臣面前被指出这点,不禁低下头。
「原来是这种事啊?丹羽,你还真是纤细。」
调臣一副稀松平常的态度回答,我惊讶地抬起头。
「我自己都不知道写过多少次悔过书。久久刚成立事务所的时候,也总是和客户吵架。」
「……你要揭疮疤揭自己的就好,不要卷入其他人。」
「反正工作就是这么回事。像这样慢慢学到各种东西就会向前进。不过如果什么都不学,只会跟我说『真抱歉~』,我就会想要让对方明天没办法来上班。」
调臣笑咪咪地说,我不知道他哪些话是认真的,内心有些惶恐……尤其是对于后半段,感觉好像看到不该看的恐怖黑影。
「可是丹羽烦恼到睡不著,所以没问题。」
我感到眼睛热热的。
这里的人为什么都会让我听到我想听的话、给我安身的地方?
我努力忍住眼泪,鼓起勇气说:
「我重读了好几次原稿,可是越看越不了解。」
「哦。」久呼以漠不关心的态度启动我使用的电脑。「你至少知道差别吧?」
「我像平常一样很仔细地记录,你的原稿则依照指示,只有粗略记录,可是很容易阅读。我之前不曾因为太仔细而被指责过……真正的『去除赘字』,可以省略那么多吗?」
「去除赘字没有『做到哪个程度正确』这种明确的标准,全凭听打员的感觉。」
「那为什么……」
「为什么呢?」调臣喃喃反问,脸上笑嘻嘻的。「因为是凭感觉进行,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录音听打,我通常都拜托久久帮忙。」
「也就是说,你信赖久呼的感觉?」
如果「感觉」亦是实力之一,该如何磨练?现在连指导手册都没有,我只能一再尝试。这样一来更让我头痛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绝望,调臣立刻补充:
「不是这样。这种『感觉』可以慢慢熟悉,不是天生的,所以不用悲观。」
「那到底是什么?」
「剩下的就是想像力和努力。喔,我该走了。丹羽,下次见。」
调臣匆匆离去后,正使用我电脑的久呼叫我过去。
「你看过这个网站了吗?」
她打开的是艺文杂志的网路资讯网站,上面有最新资讯与专栏等,和纸本杂志的内容似乎不一样。
便利贴上的网址就是这个网站。
「我看过了……但还是不理解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大概还没更新吧。」
久呼打开最新消息栏中的一则报导。
这是我前天听打之后被客诉的采访报导。
「这是……这么快就写成报导了?」
久呼说过,她是在昨天黎明前修正后寄出去。在那之后只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之所以会那么急,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网站的更新时间很急迫。运气太差了。」
原来也有这样的工作……
我专注地阅读这则报导。由于重读过好几遍,我大概记得听打内容,可是文章变化大到让人难以想像中间穿插了听打过程。
文章的开头和结尾加入记者的想法,采访内容也将听打原稿做更进一步的整理,并且更换前后顺序,好让读者能够很自然地阅读。即使如此,也没有破坏听打时听到的现场气氛。
「好厉害……」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最后的结果。」
「原来会变成这样。」
这则报导当中完全看不到我们的影子,读者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
「我们做的就是这种连存在都不为人知的工作。你在意的是心意之类的吧?那么与其做听打,还不如去当文字工作者,比较会处理到那方面的东西,不是吗?」
久呼用手指梳著垂到胸前的亮丽长发,又说了一句:
「如果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工作,就去拜托调臣──」
「不是!久呼,你不懂!」
我忍不住站起来,牢牢抓住久呼的双肩,朝著瞪大眼睛的她道出自己的热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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