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她不是要用这个来听打吗?
我感到困惑,但她接下来的话使我更加惊愕。
「我无法接受这卷录音带的听打工作。」
她一改先前粗鲁的说话方式,换上庄重而果断的口吻。
「什么?」
「等一下,久久,你怎么了?」
调臣也惊讶地想要挽回她的决定,她却看也不看一眼。
──这个人不知道,我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来到这里吗?
「所以,请你回去吧。」
她以表面上的客气态度鞠躬后,回到和式书桌前,再度戴上厚重的耳机,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打字。
──她怎么能够这么简单地践踏我的努力?
心中逐渐升起怒火,伴随著这一星期以来不断累积的沉淀物。
「该怎么办呢?」
调臣看著我发火的表情,喜孜孜地点头说:
「就这么办吧。」
他自顾自地得到结论,缓缓站起来,拍拍久呼的肩膀。她恼怒地摘下耳机。
「久久,你去跟丹羽说明一下听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如果你不能帮他听打,至少可以做这点事吧?」
「不要。你有什么企图?」
她露骨地摆出不高兴的表情,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终于按捺不住怒气。
「别忘了,我是客人!你凭什么毫无理由地拒绝我?至少该说明一下吧?」
纠结在我心中的愤怒让我从腹部发出声音。或许是因为突然听到大音量而惊讶,久呼反射性地看了我,接著用不知为何充满热度的眼神凝视我。
「那不是我应该听打的录音带,所以我拒绝了。就这样。」
「你说不是你应该听打的录音带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没有接受委托的价值吗?」
「那卷录音带是寄给你的,所以不是我应该听打的内容。你的理解力难道差到连这句话都听不懂吗?」
「寄给谁有什么差别?不就只是把听到的内容转换为文字吗?」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大声说话,我感到呼吸困难。脑内掀起漩涡,寻找著接下来的句子。上次神经细胞这么激烈运作是什么时候?
「你就老实说吧,这种录音带根本没有转换成文字的价值!」
听到我的话,久呼站起来,快步走向餐桌。
「我没有这么说,是叫你自己去做。」
她冷淡拒绝的态度激起我焦躁的情绪,我硬是把被退回来的录音带塞到她手中。
「不过就是一份家庭兼差的工作,谁来做有什么差别!」
「家庭兼差?」
我感觉到久呼身上似乎冒出火焰,然而话一说出口就无法停止。
「只凭一卷录音带,你知道什么?这只是单纯的储存装置而已。」
我感觉好像把匕首刺进自己心脏。父亲托付这卷录音带的意义,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才对,可是我假装没看见,越说越激动。
「说好听是自由工作者,其实你只是不想见人,只想在自己喜欢的时间随心所欲地工作吧?真羡慕自由业,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卷录音带,你要什么时候听打都没关系,只要在有空的时候稍微处理一下,很简单──」
「至少──」
她狠狠拍了餐桌。
激烈的震动彷佛扩散到整间房间,气氛瞬间变得肃穆。
久呼摇晃录音带,发出「喀嚓」的声音。
「至少我比你更清楚这是什么,所以我才要拒绝。」
她直视我的视线不容许轻易反驳。
「我、我就是做不到,所以才要委托……」
「做不到?为什么?因为不知道做法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像小孩闹别扭一样说不想听录音带,而她似乎把我的沉默当成肯定,轻轻叹一口气。
「我来教你,这样你就会了吧?」
突如其来的提案让我瞪大眼睛。
教我?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我只能提出单纯的疑问。这不是白忙一场吗?但她的眼神非常认真。
要拒绝?还是接受?
「这是家庭兼差也能做的简单工作,你难道无能到连这种事都不会做吗?」
她如字面所示地嗤之以鼻,这是我第一次当面被如此嘲笑。
为了从久呼手中夺回录音带,我连她的手一起拉住,近距离瞪著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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