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护家人,转而投靠强过浅井家的织田家,也是情有可原。
以此时代而言,傻傻地留下来与浅井家一起灭亡才是愚蠢的判断。
对武士来说,保护家族不被毁灭乃是基本美德。
「再说,继续这样拖下去,早晚要投降的。」
「反过来看,强硬发动攻势又会让更多士兵死在枪下。我们可没接受过足以躲避种子岛子弹的加持。虽然比睿山那边看来也没有。」
就贞征所观察,与佛为敌的新地光辉手下军势释放出的子弹不分普通兵或僧侣兵,均等命中两种士兵且夺走生命。贞征纯为讽刺而如是说。
「我不是和尚不敢确定。比睿山的僧兵们没有护身加持吗?」
「哪可能有啊。要真有那种本事,宗教势力早就统治整个日本啦。」
「那就没啥好谈的了。」
继润与贞征苦思无良计,只能抑郁地继续打仗。
新地、木下联军极力避免自方军队人员消耗,同时状似有充分的火药与子弹补给途径,日复一日毫不惋惜似的疯狂射击。
粮食方面似乎亦无匮乏之迹象,因为新地军与木下军士兵们精神都很好。
相较之下,多半由没吃饱的游民构成的比睿山、浅井、朝仓联合军队的状况简直不忍卒睹。
因此浅井、朝仓、比睿山这方的军队伤亡众多,包含联军内的派系对立,士兵们的疲劳渐次累积,士气随之低落。
「势必讨伐与佛为敌的信长!」
只有僧侣兵依旧精神奕奕。
信长虽被贬抑为佛法之敌,然就继润看来,根本找不出理由。
不过基于自己担任和尚的经验,可以理解表面为佛法之敌,性质上乃为寺院之敌。
和尚的德行之差,总喜欢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对象污蔑为佛敌,怂恿信徒们上阵讨伐。
领头的宗教腐败至此,之后兴起的新教派只会跟着腐败。
正因为曾经当过和尚,继润对寺院抱持十分淡漠的情感。
「无妨,反正也快结束了。」
新地、木下军拖延时间有何意图?
开战五天后,答案终于揭晓。
这一天,将三好军从摄津赶回海上的织田主军现身战场。
「上啊!」
随着信长一声令下,柴田、佐久间、丹羽、泷川、明智、松永等人各自率领军队,一齐向浅井、朝仓、比睿山联军发动正面攻势。联军立刻如被针刺破的气球一哄而散。
本为乌合之众,单靠新地、木下军的力量便足以歼灭,如今织田主军前来助势,根本毫无胜算。
「撤退!」
浅井、朝仓、比睿山三军个别撤退,最先被孤立的则是浅井军。
『主上,根据猴子等人的推测,浅井军因篡位事件,恐有多人退兵。』
『那就试试。』
此战开打之前,藤吉郎预先向信长提出建言,信长亦表认同。
因此信长并未执拗追赶,而实际随军回到小谷城的国人少之又少。
事已至此,如今仅剩无颜撤退的浅井家三人众以及担忧长政安危的远藤直经滞留,其他大多回到自己的领地或居城,否则便是接受木下藤吉郎的劝降而逐一倒戈。
「逃进比睿山!」
朝仓军遭受进一步的追击而再度大伤元气,只能勉强穿过比睿山的山门,留住小命。
想是打算固守山中,等待越前方面派出援军。
「义昭大人都给了惩治权了嘛。」
「保险起见,可以主动通知各地诸侯。」
「这又是何故?」
织田方全军将比睿山包围得密不通风之时,信长在军营中反问光辉如此建议的原因。
「主上眼下乃是足利义昭大人御守幕府底下重镇中的重镇。人总是喜欢责难此等地位之人。这点我们无法改变,但是假使什么都不做,演变成您自行扼杀寺院的误解就不好了。我认为能够尽量冰释误解,减少造事敌人最是上策。」
「意思是要公表详情?」
「是的。让大家明白织田上总介乃是基于足利义昭大将军之命诛惩比睿山。」
「也好。那么需在通告之前暂且休兵?」
「不必。事后报告应该就够了。」
即使如此,信长依然下令劝告比睿山最早期居住者的正派和尚与信徒们即刻离去并且未动他们一根汗毛。
比睿山方面则因接收朝仓军而面临军粮储备量不足的窘境,进而命令那些无力参与对抗佛敌信长之战的人们撤退下山。
两军僵持不下期间,比睿山中冒出火花。
织田军于山脚处遍洒大量的油并同时点火,另外连续释放燃箭,火舌沿着山门长驱直入。
受不住火势逼迫而逃出山门者则当场受到子弹与箭支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