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与此同时,组成巴士的铁皮四散开来,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耀眼夺目。黑色塑料瓶形状的物体,一边喷洒着不明液体一边在空中回旋,最终落到了地面上。仔细一看,那并非什么塑料瓶,而是断掉的手臂。
我慌忙向前跑去。许久未曾运动,呼吸很快急促了起来。摆在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我面前的,是黑烟滚滚的一片火海。在那之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明明有那么多的乘客,难道大家都死了吗?周遭沐浴完碎片雨的行人们,捂着冒血的伤口蹲在地上,发出阵阵呻吟。
这一定是梦。最近由于身心俱疲经常会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光景。尽管这样一来关于刚才再就职的事不免有些遗憾,但即便如此比起这幅人间地狱果然还是一觉醒来和慧拌嘴比较好。
梦境何时才能结束?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然而情况丝毫没有改变。不一会儿,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救护车、消防车与武警部队依次到场,开始进行伤者搬运,灭火,疏导交通以及听取目击者证言。
这一切果然是现实。我呆呆眺望着警察们在巴士周围拉起黄色的警戒线,不知是否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几名年轻警官一脸严肃朝这边靠了过来,并向我表示能否问上几句。
尽管我根本不想开口,但眼下逃跑只会平添误解。只好如实交代了自己的名字与身份,以及巴士上坐有自己熟人的事,结果被带上警车,说是希望了解更多详细的情报。为了早点完事,我简单如实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乘客中有一位著名科学家,参与了某政府研究项目,事发当时正处于乘车前往研究所的途中。由于心情尚未平复,汇报过程并不太尽如人意,于是被要求出示身份证。
虽然很不爽,但我还是老实将ID卡递了过去。对方用随身携带的扫描仪器进行了确认。不过看样子并没有解除警惕,自始至终用一副充满怀疑眼神打量着我。
「您以前的确有过在研究机关工作的经历,但却中途辞退了。现在也处于无职状态。既然如此,您为何会知道博士为了重要项目前往研究所的事呢?」
「因为就在发车前,我才刚从他那接受了实验邀请。所以名字应该还没有登记上去。难不成,你们认为我由于失业心生怨恨制造了这起事件?」
对方并未理会我的质问,直直凝视着我的双眼。
「您以前和博士在一起究竟在研究什么,具体内容能告诉我们吗?」
那摆明了写满怀疑的态度,让我很是愤怒。
「哈?这话不知由我来说合不合适,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国家机密。你们的机器上有阅览权限吗?没有的话,恕我无法透露。还请带身份更高的人过来。」
见我这么说,对方叹了口气用笔挠着自己的眉间。随后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的装扮,抛出一句『真是没看出这样的人竟然会和国家机密扯上关系』耸了耸肩。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警察。将年轻警官叫出去之后,二人展开了一番交谈,待其再度回到车内时,态度稍许有了改变。看样子是有其他人发布了犯罪声明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解除了对我的怀疑。
「不好意思,这次爆炸事件的针对目标似乎另有其人。富田博士只是被偶然卷了进去。」
「嘛,有结果了就好。」
「不过最近针对像富田博士这等有名克隆技术人才的恐怖袭击还真是一桩接一桩。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对方深深低下了头。
「别在意。比起这个,原本的袭击对象是谁?」
「城户高津博士。」
总算获得解放后,我离开了警车。巴士上的大火已完全扑灭,消防队员正用担架将乘客的遗体运出。运出来的遗体被放入黑色的袋子里,排成一排摆在路边。老师,还是说城户也在其中吗?想找个人问问,但现场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于是我失魂落魄地踏上了归途。 之前听老师说城户似乎也是小组成员,既然如此,他或许当时也乘坐在前往研究室的巴士上。用了何种方法我不知道,但恐怖分子想必是嗅到了他的行踪,随后施行了爆破。
城户在研究所关闭后,出版了好几本关于克隆技术的读物,现身于各类大型活动。因而不难理解为何会成为袭击目标。可富田老师又是何至于此?老师在公开场合从不露面,只喜欢一个人安静地阅读宗教古书籍,和猩猩朝夕相处。被炸弹炸飞的他,如愿以偿让自己的肉体实现了扩散与普遍化。
「工作找到了吗?」回到家后,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慧抬起头朝我问道。
「没什么头绪。」
我如实答道。
「真可惜呢。」
确实,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非常可惜。
为了参加老师的葬礼,我穿上满是萘臭味的丧服出了家门。
会场布置在老师老家的寺院,连带着城户的份。 大概是考虑到了世人对于克隆研究人员的厌恶,前来出席的只有和逝者有直接往来的寥寥数人。对于他们这样的著名学者,实在是过于冷清。
等候室内,两家亲属、研究所同事、以及同领域的其他学者共处一室。走在相同研究道路上的诸位并没有表现出事不关己,无论哪位看上去都是一副标准葬礼式的面孔,嘛不过这本来就是葬礼,神情沉郁相互之间小声寒暄着。
关于犯人的身份,有说是原军人中的失业者,也有传言说是受雇于某因克隆技术发展遭到损失的有名企业。一时间众说纷纭,究竟真相如何无人知晓。这类恐怖袭击在海外貌似并不少见,可在日本以如此形式杀害学者恐怕还属首次。收到消息时大家都表现得十分震惊。
身为现场目击者之一的我,不得不向他们一一描述当时的情况。说起来,我其实也只目睹了巴士爆炸的一瞬间,无法提供更多有意义的情报。只好反复强调火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