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接受这一状况也是毫无概念。会感到困惑是自然的,不过呢,随着对环境的适应,很快自己的心境也将发生改变。一般来讲,虽然音乐被各种不同的媒介所复制,但曲子本身的内容是并不会改变的。与之同理,在我的眼里你无疑就是木原慧。」
对于我的解释,慧似乎并没有完全接受,但在此之上也没再继续反驳下去。
「那就姑且先这么认为吧。我是木原慧。如果没有搞错什么的话,这样一来我也比较轻松。以后可别对我说我不是木原慧哦。」说罢,她彻底闭上了嘴。
没过多久,身着运动衫的高中生团体上了车,公交车上开始弥漫起了一股汗臭味。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大肆谈论着流行于他们之间的某些事物。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海里想起了Fish Throwing。
已经记不得是哪天深夜了,我趁着工作余暇看了电视上播放的美国纪录片。那个节目里介绍的某家鲜鱼店的表演,正是Fish Throwing。
身体健硕的鲜鱼店老板,伸出长满体毛的手臂用力地将泛着银色光泽的鲜鱼抛出。其他的店员接住扔来的鲜鱼,将其摆放在冰块上。鲜鱼店以此闻名,客人络绎不绝,店铺的规模逐渐扩大,店员也增加了,最后还制作了一些以鱼为原型的周边商品,并且这些商品似乎至今仍在销售中。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我完全无法理解Fish Throwing的表演到底有趣在哪里,又是依靠哪点吸引客人前来买鱼。说到底究竟是我自己死脑筋,还是因为美国人都是一些无可救药的白痴,亦或是原本世间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奇事物?
在陷入沉思的我面前,屏幕上记者问鲜鱼店老板「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对此,老板满脸笑容地回答道「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通过表演扔鱼来达到世界和平。说这话时老板的眼神很澄澈。 啊啊啊,原来这就是人生。听完后我恍然大悟。
我深受感动,将鲜鱼店老板的表演命名为「Fish Throwing」,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逢人就会说起这件事。特别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慧,我饱含热情地跟她讲了好几遍,然而,却一次都没能得到她的共鸣。
「啊啊,请不要再说什么Fish Throwing了!」
某天她这样发出了悲鸣。也不是说我不明白被迫不断地听着无法理解的话的那种痛苦,只不过我这边也很困扰。要说为何,那是因为从这件事里,我找到了自己一生的答案。它一定,能将我从丑陋无比的现代病之中解放出来,从此未来一片光明。所以我才想一直持续这个话题,停不下来。
「虽然乍一听上去或许会觉得无聊,但仔细思考过后说不定便能知其一二。如果认真听了还是感觉无聊的话,到那时你再嘲笑我也无所谓。总之,希望你能听我说到最后。」
「我听不懂。」还没来得及等我侃侃而谈,她却突然哭了起来,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时间拉回到现在,不久后到达目的地的我们下了车。
在我的印象中,从车站到慧的老家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步行距离。但具体怎么走的已经记不清了。见我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慧走到前面带起了路。
尽管白天已经有了初夏的征兆,但到了眼下这个时间段仍能感受到不少凉意。慧一边来回搓着从七分袖里露出来的手腕,一边轻声呢喃道「据说木原慧在读小学、中学时,上学都是走的这条路。」那口气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讲述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我不是才说了你就是木原慧吗?虽然很想对她这样抱怨,但已经快到家了。我也不想再和她吵架。于是忍耐着继续前进。然后,慧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
「刚才,真是对不起。」
她道歉道。
「别在意,光是能和你吵架我就感到很幸福了。越是和你交谈便越发确定你就是你。你的父母也是,一定会热情迎接你的。」
木原夫妇经营着一家小型内科诊所。今天特地早早结束营业,准备好晚饭等待我们的到来。餐桌上摆满了家乡料理以及慧喜欢吃的菜。老丈人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盐焗油炸青虫,一边高兴地喝着啤酒。尽管其一再向我推荐这是当地的特色菜,但我实在没有勇气把这玩意送进嘴里。除了青虫,其它菜也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放了这里特有的调料,难吃得不行。一眼望去全黑乎乎的。以前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也是强迫着自己咽下去。明明慧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大家都满脸笑容地夹着菜,慧也时不时将筷子朝面前伸去。反观我只能强颜欢笑,一个劲地扒饭。或许是我的味觉比较奇特吧。
照亮餐桌的,是近几年差不多已经绝迹了的电灯泡。所有人的脸都染上了一层淡橘色。酱油瓶与茶碗下方倒映着浓墨黑影。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因为自己女儿久违的回乡喜极而泣。慧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在与父母的交谈过程中,也逐渐取回了曾经的说话口吻,有时甚至会绽放出笑容。什么嘛,这不是比预想中的情况还要好嘛。说到底只要能像这样面对面交谈过的话,「自己究竟是谁?」这种可笑的想法马上便会被抛之九霄云外。简直就和青春期的烦恼没什么两样。说不定正是由于身体变得年轻了,才会到处胡思乱想。
「呐,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慧要不要再来上一杯?不要了呀。对了我都忘了还有土师君,哎呀,你可真是个大男子汉呢。谢谢你把我女儿带了回来!要是酒量能再好上那么一些就完美了。啊啊,不能和你一醉方休实在是太可惜了。」
父亲这样说着,摇晃着我的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我,只好发出了诶嘿嘿的尬笑声。
见状,母亲前来解围。
「孩子他爸,你喝高了。瞧瞧你这幅样子脸都红到头顶了。明天还有工作的吧?」
「孩子他妈你说什么呢。如此开怀畅饮之日,倘若不能喝个尽兴,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呐慧,真的已经不喝了吗?也对,你才大病初愈。说起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找个地方工作吗?想重新体验校园生活也行。对了,要不去考个执照回来继承诊所吧。对对对,这样挺好。在村里当个私人医生也不赖。这附近的老人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一定会很高兴的。放心,这种程度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为了唯一的宝贝女儿,我们从很久之前就有在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