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实验,我肯定至今还沉浸在失去慧的悲痛中。真的很感谢您。」
「最近叫上木原三个人一起见个面吧。今天就先失陪了。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我也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就这样和老师的谈话结束了,我也没理由继续待在研究所里。
所员们三三两两谈论着今后的打算,我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后走出这栋白色的建筑物。望着我的保安一脸不安。他应该还不知道事态发展,大概是从我们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研究所封锁之后,他也会失业吧。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想到今后的经济也将越来越不景气,不免对他有些同情。
天空阴云密布,下起了雨。走到半路才发现把伞忘在了研究所里,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就连可以乘公交车去电车车站这个方法都没想到。真是像剑龙一样迟钝啊。
总算到达了车站,这时手机响了。对方是川越医生,看样子谈话结束后富田老师立刻帮我取得了联络,
「土师吗?我听说了哦。」
川越医生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语速很快,好像很忙的样子。因为我觉得慧的情况并不紧急,所以让川越医生有空再过来,但他不听我的劝,说现在就想给慧诊断。
「那么乐观可不行。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可就来不及了。木原她可是特例,必须慎重对待。」
川越医生用强硬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富田老师刚才说过的话。我只好勉勉强强答应,说这就带着慧过去,川越医生却说他会来我的公寓。尽管知道他对工作充满热情,但从没想过竟然会热衷到如此地步。 虽然这么想很抱歉,但是说真的我不想让川越医生看到我们的房间,可又不好拒绝,最后只能同意。
然后我乘上电车,在最近的车站下了车,虽然已经浑身湿透了,还是买了一把伞,开始朝着公寓走去。
川越医生是克隆人精神医疗方面的专家。听说他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南美的某家医院工作。有过许多治疗克隆人的经历。
治疗对象主要是克隆犯罪的被害者,他们其中绝大多是少年少女。以性方面以及脏器方面的目的被克隆出来。将他们从犯罪组织的设施、拍卖场救出来之后,为了治愈心灵创伤给予精神方面的治疗。川越医生每天和他们交谈,似乎从其口中听到了不少惨无人道的经历。
「我就是在那样的地方工作。所以对克隆犯罪、克隆技术者没什么好印象。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在那种地方工作。但是,现在却又参加了这个实验,果然是因果循环吧。虽然名义不同,但所做的事是一样的吧?」
有次他对我这么干笑着说道。随后称「这是秘密」。虽然没弄明白他所说的秘密到底是指自己的经历,还是指讨厌研究者,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如是答道。有时他不过是想要向谁发发牢骚,恰巧我就在他旁边,于是便告诉了我。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曾经和克隆人相处过,所以才告诉我这个秘密。「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呢」面对我的疑惑,他只是耸耸肩如此回复到。于是我向他交待了当时的情况,他听完后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只说自己的梦想是总有一天,能在日本建立一所克隆犯罪被害者专属的医院。
「他们需要特殊治疗。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抱有一种克隆人特有的丧失感与孤独感。仿佛楔子钉进心脏一般。如果就这样融入社会,每当面对不是克隆人的普通人类时,便会刺激到感情中的纤细部分,使他们感到异常痛苦。必须要注意这点。」
我分不清这是在讽刺过去的我,还是在警告今后要和克隆人一起生活的我。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在他说出这几句话的瞬间,我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他无以加复地,憎恶着我。
回到家后,看到慧坐在沙发上吃巧克力。一看到我,她就用手捂脸,摆出一副又要开始哭的架势。
「等、等一下!待会儿有人要来。」
我慌慌张张制止了她,她维持着快要哭出来的姿势睁大了眼睛,
「人?」
「对对对。一会儿有客人要来。」
「…….谁?」
「川越。你们应该在研究所见过吧?你的精神科医生。」
「诶,为什么……」
「今天在研究所的时候富田老师问起你的近况,我想着说谎不太好就把你一直在哭的事照实告诉他了。老师一听就说这可不得了,赶忙联系了川越医生替你诊断一下……」
「那、那可不行!我没事的,请拒绝!」
「来不及了。他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了。我也拒绝过,但是川越医生很严肃地说你的情况是史无前例的,必须慎重处理,我也只好点头答应了。拜托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稍微让医生检查一下吧?这样的话,你再多闹几天别扭也没关系。」
「才、才没有闹别扭!」
「总之,先把那身奇怪的居家服换掉吧。房间也必须打扫一下。再记得把脸上的巧克力好好洗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哭才变成这样,就别再抱怨了。」
慧什么都没说,两人开始收拾屋子。把从慧老家回来那天就一直放在外面的旅行包收好,再将随地乱丢的内衣放进洗衣机,接着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我因为浑身湿透,跑去冲了个澡,等慧进浴室洗漱时,门铃响了。比预想中的要早。
看起来川越医生是跑着来的,灰色的衣装外套只有肩膀部分被雨打湿变黑。
「情况怎么样了?」
他是个美男子,脸颊像用刀削过一般轮廓分明,即便是随口的一句话,也好像在念台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