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绚烂夺目的景象。虽说有像走马灯这样的形容词,但遗憾的是我从没见过那玩意。即使实体已经绝迹,却无法找到其它替代物,仅仅靠着语言流传了下来,想必拥有着无可比拟的美丽。
而呈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同样变换着鲜艳的色彩,让人感到眼花缭乱。我想起了高中那会初次走在新宿街道上时所见到的景象。现如今看来稀松平常甚至厌烦的这份嘈杂,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无比美妙。噪音混杂着旋律,光影瞬息万变,这一切都让我意乱神迷。
然而我想起了在更加久远的过去,和父亲手牵手参加秋日祭的事。幼小的我任凭父亲牵着手快步行进,周围大人们的庞大身躯遮住了视线,完全不知道在哪走了多久,仿佛误入了迷失之森。每当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向外张望,都会收获不同的景象。灯笼的光亮,炒面摊上微微挂着汗珠的脸孔,不知是否刻意为了模仿某角色而制作出来的奇怪面具。刚想着是不是听到了笛音,身后又突然传来了小孩的叫喊声。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闭上双眼,此刻在自己的大脑内侧不断持续着。如同之前所提到的,用祭典上的喧闹形容最为恰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表示我的身体现在正处于极度疲惫。
由于疲劳过度积累,大脑陷入混沌,思考愈发浑浊了起来。不仅如此,身体各处也传来了疼痛。看了眼时钟,已经是五点了。咦?真的吗?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又看了一遍,时钟上显示的数字依然没有变化。
看来总算熬到了早上!就算从现在开始睡,剩下的时间也不足以恢复体力。半吊子的睡眠只会换来更多的劳累。于是我放弃了继续睡下去的打算,从棺木般狭窄的空间里爬了出来。手掌和袜子底感受着金属梯的冰冷,好不容易下落到地面,由于膝盖乏力差点跌倒。
这几天一直在工作。尽管精神集中期间完全不觉得疲惫,然而闲下来之后可没那么好过。很久没有遇到体力消耗这么严重的情况。一想到成年后的各种勉强行为可能会削减自己的寿命,心情就莫名变得不安了起来。
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四处走着,脚底传来的震动让我头痛欲裂。宛如乘坐在小船上,整个世界都显得摇摇晃晃。啊啊,这感觉真是讨厌。或许是因为我最近进食过少,从而导致卡路里欠缺所产生的现象。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这样下去可不行。我长久以来的努力正是为了这一天。
总感觉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容易犯错。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失败率更高这点是否具有说服力。对此也从未研究过。也有可能只是在关键时刻的失败更令人不知所措,因而使得人们产生如此错觉。这种心理规律叫什么来着?记不清了。无论如何,『关键时刻必定会失败』这种说法并没有数据为其撑腰。一定是迷信。纵使将来科学再怎么发达,像这样的小误会将一直伴随人类,逐渐远离真实,引导进入迷之森林。即便再如何小心提防,面对其军队迷彩服一般的迷惑性,意识总免不了遭到侵蚀。
为了不被这种幻想所蛊惑,现在应采取有建设性的行动。为此,当务之急是摄取营养。毕竟大脑也好身体也好,都渴求着能量。
说起来,信州的土特产馒头是谁带过来的?箱子放在入口处桌上,打开盖子,里面还剩着两个白色的馒头。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心情稍稍冷静了一点。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鼾声。屋内一侧排列着八个像棺材一样,或者用胶囊旅馆形容更为合适的单间。我刚出来的那间,此刻仿佛洞穴般向外张开漆黑大嘴,其它几间的遮光帘都垂着。看来房间已满。这或许是我头一次遇到这么多人留宿。平时只有我和棚井住在这,最多也只是一两个没赶上末班车的凑合睡一下。原本这里就不是供人留宿的地方,出入口附近的墙壁上也张贴有相关告示。
『这里是休息室,请勿留宿。』
纸张上记载着冰冷的印刷文字。什么时候弄的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一定是谁对我们的留宿感到不满,为了警告像我这种嫌回家麻烦而直接搬进来住的懒人特地贴在这的。恐怕是南云的杰作。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平时就对我们的这一做法颇为反感。我常常一边抓着睡乱的头发一边打字,有洁癖的她,总是针对这点发牢骚。
确实,没有人会喜欢不整洁的环境。留宿固然方便,但人如果不洗澡洗漱,很快就会发出异味。我也已经三十岁了,逐渐开始染上乡下祖父被褥里那令人怀念的气味。尽管我本人并不怎么讨厌老人臭,但世间大多数人对此都无法接受。给他人带去不快并非我的本意,所以今后必须更加注意。
一边哼哼地嗅着袖口一边来到走廊。光线透过百叶窗的间隙射进屋内,在我的脚边洒下明亮一片。
从后门走出建筑物。东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朱红色。另一面,西边仍笼罩在青黑难辨的昏暗之中。而我的头顶上空,在二者的结合下此刻正渐渐被一抹诡异的桃红所取代,怎么看都像是会带来厄运的不祥之色。
土地上坐落着A、B两栋建筑物。作为研究所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宽广,现如今在这活动的只有我们团队。
曾经还有另外几组人马在这里进行研究,可伴随着资金减少前后相继解散,到头来只剩下了我们这队。所以这里看上去显得有些过于空旷,然而对此我们也束手无策。无人使用的房间还有很多,虽说想要将其有效利用,但考虑到我们的研究机密性较高想必也是难以实现。风从两栋建筑物之间呼呼吹过。鼻尖感受着清晨的气息,我在出入口旁的自来水管前,哗啦哗啦洗着脸。
尽管衣着单薄,但并不觉得冷。看来已经到夏天了。再过上不久,蝉群们便会开始演奏,超市里的西瓜也即将上架。届时,研究所里的那帮家伙肯定也会嚷嚷着买西瓜来吃吧。一想到这我不禁唏嘘起来。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小学时发生的某件事,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西瓜。
那天我和祖母两个人留在家里。时值仲夏,我对祖母切好放在冰箱里的西瓜眼馋到不行,然而自己的那份已经在早上吃掉了。祖母的菜刀上有一股铁锈味,凡是她切过的东西都会沾染上这种味道。我一边抱怨着这点一边把西瓜往嘴里送。最后剩下的那块,是祖母的。今早吃过早饭后,她留下一句身体不舒服便回了房间。实在忍不住想要解馋的我,跑到她房间询问是否能将剩下的那块也吃掉,却并没能得到回复。摇了摇身子依然没有醒来,而且没了呼吸。这时我才发现了异样。心想着必须赶快把情况告知大人,不这么做的话奶奶就没救了,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已经为时已晚,可那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