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他满脸瘀青,弯曲的鼻梁下流出鼻血。
「害我搞得大费周章,这个变态!」
月丸喘著气,从裤子的后口袋抽出一条粗束带,将树户的手腕及脚踝固定住。捆绑的过程毫不客气,树户发出阵阵虚弱的哀鸣。
「抱歉来晚了,阿晴,费了点力。」
「真的有够晚,我都被砍了。」
还趴倒在地的雫不满地抱怨,月丸这才发现她全身是血。「未死者有两个吗。」他阴郁地自言自语。
「这也在你的预言内吗?」
月丸沉重地问。雫的头转向一旁的树户。
「我问了这个男人的结局:颈部身中多刀。我想,这个男人一定是被我所杀。而我也有自信能顺利做到,所以就邀请他了。只不过,没想到连我也身中多刀就是了。」
「意思是听到预言,所以才杀他的?」
月丸挑起一边眉毛,冷淡地看著雫。
「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也真是个疯子啊。」
「比起那个,月丸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晴史摸著自己刚解脱的脖子,努力挤出声音。
月丸睨视著倒在地上的树户,就像在看一滩墙上的呕吐物。
「刚刚我在极乐街碰到他,这家伙,看我容易忘事,竟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树户难受地呻吟,他的脸颊上黏著暗红的血。
「是啊,没错。所以我刚开始是没发现。不过接著我吃了饭,再到几间店家打打照面,就在路边小便到一半的时候,脑袋角落突然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大概是神明把迟了点的压岁钱送来了吧。像我这种猴子脑袋,虽然很零碎,连具体是谁都不知道,还是想起了原本应该遗忘的人啊。」
「可是,就凭一点琐碎的不对劲和第六感,不可能就能锁定我吧?」
「不是第六感,是多亏这张相片跟我写的笔记。」
月丸用来充当笔记本的行动装置画面上,是他在极乐街拍下的三人的照片。
他使用了可以加上手写字的应用程式,树户的脸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红色叉叉。
「虽然我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了。总之,你跟我前阵子从卖春小姐那儿收集来的证词有几个共通点,但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原本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不只要感谢神明,也要谢谢过去的我啊。」
月丸得意洋洋。
「我拿这张照片给街贩看,他们一脸厌烦地说『又要问海苔卷啊』。我问了细节,他们才说不久前有个小鬼也问了相同的事,刚听完话马上脸色大变就跑了。我灵光一闪,丢下工作冲过来一看,果然就猜中了。」
月丸操作行动装置,三人的照片咻地消失在画面里。
「哎唷差点忘了,报告报告。」
月丸拨打电话。「是的,是的。我抓到了。」他说,对方似乎是角头。
「对了,那个木乃伊是啥?」
结束通话后,月丸看向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母亲。
「是我的母亲。」
「占卜妈妈啊。都闹成这样了,她还真悠闲啊。话说,为什么要包著绷带啊?」
「因为从一年前就生了病,身体不好。如果不包著绷带,皮肤会烂掉。」
「嗯哼,生病啊。」
月丸大剌剌地用手指戳了戳占卜妈妈的肩膀。
趴在地上的雫出言喝止:「住手!」
「我说这个啊,已经死了吧?」
雫睁大眼睛。占卜妈妈什么也没回答。
「没死,妈妈还活著。只是身体状况不好,没办法靠自己爬起来而已,你别乱来!」
「可是啊,我们这样一直在说话,她却像个石头一样毫无反应啊。我摸了她也完全没动。而且你摸摸看,连脉搏都没有啊。这到底哪里算活著啊?」
「才不是这样!只要好好休息,总有一天会好的,你不要随便乱说!」
雫尖声喊道。月丸摇摇头。
「我可没随便说。当我还是个跑腿的时候啊,就常听说占卜妈妈这人很糟糕,那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死。那时我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而且大家虽然糟糕糟糕的说,占卜的委托也从没停过。」
「总有一天会死,月丸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喉咙的不适终于缓解,晴史加入对话。
「今天早上啊,角头他们喝茶聊天的时候提到占卜妈妈,所以我就问了。他们是觉得很烦啦,说我不知道问过几百遍了。我说阿晴啊,你看这个房子,不觉得东西少得奇怪吗?」
正如月丸所说,213号房内的日常用品和家具都非常少。除了廉价的置物柜和占卜妈妈坐的安乐椅外,既不见任何家电用品,连衣柜和桌椅都没有。
「占卜妈妈的收费高得不得了。这里的人如果想委托她,可要有好几个月不吃不喝的准备才行。但是,这个家却完全没有一点钱的味道,你觉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