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叹了口气。
──虽然我会杀人,可是不会随便乱杀。我可是清廉正直又强大的神官喔?为什么非得要杀像你这样的小鬼?
──我是她的孩子!
玛侬说出连自己都完全无法相信的话。她无法接受。如果母亲是活在这个世上就必须被杀死的禁忌,那么被期待像母亲的自己应该也一样。
因为自己是母亲的孩子,这个世界肯定不能容许自己的存在。所以周遭的人才对自己这么冷淡。
──你不是禁忌。
红黑色神官一边将短剑收进绑在靴子上的剑鞘,一边对如此相信的玛侬这么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异世界人持有的纯粹概念是固定在灵魂上。而灵魂跟肉体不同,完全不会遗传。彻彻底底是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所以就算你有日本人的血统,不要说是纯粹概念了,就连拟似概念也不会固定在你的灵魂上。
──啊。
该怎么形容那个时候呢?
无法言喻。玛侬只是领悟到了。今后即使这样成长下去,周遭的人对自己的失望也不会消失。
那个时候感受到的空虚,不管跟谁说都无法得到理解吧。那个时候的玛侬知道了什么叫虚无。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被周围的人要求,年幼的心灵为了回应大人的期待而不断寻找的某物。原本深信不移,以为藏在自己体内的某物。
可是并没有。
玛侬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面对著空虚。
在意识到自己的虚无的那一瞬间,心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看著失去眼中神采的玛侬,红黑色神官眯起眼睛。
红黑色神官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被留下来的玛侬心中出现了虚无。以为自己会被利刃刺穿的那道伤口,一直在心中留下空洞。
从被母亲临死时释放的导力光照亮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
想将那一刻重新来过。
所以,看到睽违十年造访这里的处刑人亮出的刀刃,玛侬的内心充满期待。
「我要出招了喔,玛瑙小姐。」
玛侬的影子浮了起来。
获得影响物质之力的影子化为许多刀刃,朝玛瑙发动攻击。不光是玛瑙而已。连周围也被波及,几乎毫无区别地破坏著屋内的一切。
地板崩塌了。
玛瑙与玛侬同时落下。
两人著地的场所是宽敞的舞厅。昨天举办晚会的地方。没有准备任何装饰的会场,宽敞得令人感到冷清。
「来吧,让我们尽情地战斗。」
玛瑙一言不发地举起武器砍了过去。玛侬则以灿烂的笑容欢迎著她的攻击。
自从知道「阳炎的继承人」来到这个城镇,玛侬就有种直觉。就像杀死了母亲的「阳炎」一样,她相信「阳炎的继承人」一定是来杀死自己的。
好不容易相遇的少女跟玛侬料想中的不一样,可是却拥有远远超过期待的魅力。
这是个多么不稳定的少女啊。她的表情是多么令人心痛啊。外表上看起来很坚强,似乎拥有坚定的信念,但她一直在迷惘。明明内心与矛盾战斗著,却没有迷失方向,知道刀刃的方向该朝向何方。那个少女怀抱著玛侬早已失去的某样东西而活。
她是一把尖锐、轻薄、随时都被磨得发亮的利刃,但也因此脆弱得只要受到冲击就会折断。
玛瑙的动作很快、很合理,准确地将玛侬一步步逼入绝境。节节败退的玛侬却很不可思议地有种身体变得很轻盈的感觉。
玛瑙这把利刃,一定会插进玛侬的心脏吧。
在那一瞬间,玛侬一定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喝!」
锵地一声,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玛瑙投掷的短剑随著短促的呼气声被铁扇弹开。用导力丝将短剑拉回手上的玛瑙毫不留情地进行追击。很好。玛侬心想。再来。继续出招。还没有结束。
她驱使著已经形同自己手脚的影子。并未瞄准特定目标,只是尽情地用影刃蹂躏周遭的一切。
并未预设目标,是为了不让攻击轨道被预测。
玛瑙脸上的厌恶表情,似乎在抱怨对手的性格很差劲。玛侬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彷佛在告诉玛瑙:战术的要点在于做出对方所讨厌的事。
玛侬的无差别攻击让舞厅的墙壁崩塌。大范围的崩塌让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照耀著玛侬。
虽然并不是讨厌阳光,但玛瑙移动到阴影处,拉开彼此的距离。
玛瑙笔直地凝视著玛侬。那双眼睛让玛侬欲罢不能。看著那淡色双眸中的光彩,让她兴奋地直发抖。那么,接下来玛瑙会怎么做呢?正当她用发热的脑袋如此思考的时候。
玛侬看见不可思议的现象。
原本应该在视野中的玛瑙,她的身体轮廓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哎呀?」
原来如此。玛侬眯起眼睛,发现看不清楚的理由。
玛瑙的颜色与背景融为一体了。
导力迷彩。术者依照自己的意志,改变在进行导力强化时产生的导力光颜色,使其映照出虚像的技巧。不用纹章、教典也能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