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矛盾之中的人生,玛瑙轻轻地将短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被【时】所吞噬的玛瑙,走在体感时间混在一起的内面世界中。走著、走著、不停走著,结果还是没找到。
找不到自己出生的故乡。
过去应该存在的亲人、朋友,都只是变成白色,堆积起来。连踩在白色的他们身上走过来的道路,都只有红黑色。
如果这些就是全部了,玛瑙觉得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果然还是没有价值。
玛瑙偶尔会作梦。
梦到自己在日本某间从未去过的学校教室里。
所有人穿的制服都不一样。有的人穿立领学生服,有的人穿西装制服,有的人穿水手服。说是制服,却又五花八门没有统一,但不知为何没有不协调感。
自己走进教室时,原本各自在闲聊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
那是很温馨的空间。
和平,没有争执,没有人持有武器,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自由时间。
开口打声招呼,所有人都用温柔的笑容接纳自己,开心地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
虽然班上所有人都是朋友,不过其中有一个人是最要好的挚友。
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好到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秘密。如果对方露出笑容,自己也会感到开心;自己开心的话,对方也会跟著开心。因为自己知道对方悲伤的过去,对方也知道自己懊悔的过去,所以才能够接纳彼此。
跟这样的挚友聊著无关紧要的事,等待上课时间的到来。
因为这个梦实在太愚蠢了,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
死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去那间教室了呢。
每次在杀了人的日子作这个梦,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心不在焉地这么想。
所以在玛瑙准备动手将短剑的刀锋划过颈动脉之际。
「没事的喔。」
玛瑙的手被某个人的手制止了。
想知道是谁而抬起头,灯里不知为何出现在眼前。
不知不觉间,白色世界已经消失了。注意到自己站的地方跟刚才有著完全不同的景象,玛瑙环视四周。
自己在某个建筑物中。正面有块留著粉笔涂鸦的黑板,房间里排列著充满了使用感的桌椅,夕阳柔和的余晖从窗户外面映照进来。
这是玛瑙连一次都没有见过的光景。可是,不知为何却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在日本的教室里,穿著水手服的灯里用彷佛知道玛瑙的一切似的眼神看向她,慢慢地将玛瑙握著短剑的手指扳开。
「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谁做了什么,今后不论是什么『时』候。」
跟玛瑙所知道的乐天派灯里不同,她的语气真诚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有种不容分说的感觉。
将短剑拿走、随手扔掉的灯里从正面紧紧抱住玛瑙,做出保证。
「我都是玛瑙的挚友喔。」
短剑匡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玛瑙醒了过来。
玛瑙意识的焦点被拉回现实。差点被纯粹概念吞噬的精神又回到自己的控制之中。
时间几乎可谓没有流逝。
「……是啊。」
只在一瞬间将眼睛用力闭上,再睁开。
在梦中的世界,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即使故乡连同记忆一起失去了,但自己仍然踏出步伐,继续前进。那是当年幼的自己抵达白色的盐之大地时,抬头仰望著红黑色的导师所做出的决定。
自己生活的场所,活著的意义──就在现在的手中。
自己只是消灭禁忌的处刑人。
或许是因为被他人碰触到灵魂,灯里失去了意识。玛瑙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因为知道灯里听不见,才在她耳边轻声地细语。
「谢谢你,灯里。」
摆脱迷惘的玛瑙目不转睛地看著欧威尔。
她已经将构筑完攻性魔导的圣杖指向这边。
欧威尔,为了逃避衰老而染指禁忌的异端者。将灯里的纯粹概念引出来的玛瑙,施展了与寻求年轻的老妇人最相称的死法。
『发动【老化】』
『发动【极色极乐色取取色】』
玛瑙从灯里身上引出、发动,起源于纯粹概念的魔导笔直朝著欧威尔飞去。
同时,自欧威尔的圣杖也施放出魔导。
欧威尔的魔导绚烂夺目,相当强烈。即使晚了一点仍顺畅地被施放出来的缤纷色彩极具威胁性,是能够让碰触到的物体失去所有颜色并崩毁的魔导。
【时】的纯粹概念将原色概念的缤纷色彩一脚踢开。
连一瞬间的抗衡都没有发生。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竞争现象,玛瑙与灯里施放的纯白导力光就把欧威尔的原色魔导彻底啃噬了。前进速度丝毫没有衰减的纯粹概念之【力】,甚至突破了大圣堂包围在欧威尔身边保护她的要员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