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地玩闹的小孩一样,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最近,腰痛得让人受不了呢。」
「嗄?」
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腰会痛。
那又怎样。
不晓得欧威尔知不知道愣住的玛瑙现在是什么心情,她轻轻敲了敲自己微微弯曲的腰这么说。
「早上起来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事情是『啊──腰好痛啊』呢。」
相对于以为这只是为了要说明重大的理由所准备的开场白而做出心理准备的玛瑙,欧威尔只是发著老人常有的牢骚。
「要从床上起来很辛苦呢。靠著年轻人的帮忙,才站起来踏出一步,膝盖就会嘎吱作响。是啊,是啊。是这样的啊。你能理解吗?这个啊,我觉得一定是至今为止救过的人们,都缠著我不放的关系。沉重到让人受不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啊,无法明白呢。因为你还年轻啊。」
欧威尔对感到茫然的玛瑙流露出来的感情,并不是嫉妒。
「我以前也不明白。可是,你知道吗,玛瑙。我只不过是没能成为圣人的人啊。只是个因为自己处于万全的状态,才有余力能够帮助他人的普通人而已。等衰老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时,我才终于承认这个事实。就只是这样而已。」
对于不知道总有一天会来临的衰老有多可怕的玛瑙,欧威尔的眼中浮现出怜悯之情。
「即使如此,我还是帮助了那么多的人;那么现在为了帮助我,就算杀死至今为止帮助过的人数又有什么关系呢?」
「…………」
玛瑙一语不发地望向周围。
这里是欧威尔为了逃避衰老,绑架年轻女性不断进行人体实验,并且为了探究年轻而将人体肢解、变成素材的实验场。
她的动机,玛瑙完全无法理解。因此玛瑙放弃推测对方的内心。
「……所以,你才想要灯里吧。」
【时】的纯粹概念。如果是畏惧变得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应该非常渴望得到灯里的回归之术吧。
「你打算怎么使用纯粹概念?不管你拥有多么卓越的魔导行使技术,那都不是人类能够随心所欲使用的东西喔。」
正是因为在列车上有稍微接触到寄宿在灯里身上的纯粹概念,玛瑙才有深刻的理解。就算没经历那件事,要运用他人的导力也是极为困难的。
可是,欧威尔当然也知道纯粹概念的危险性。
「哎呀哎呀,请不要太小看我喔,玛瑙。非正常固定在异世界人身上的纯粹概念所拥有的不稳定性与危险性,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我不会做出直接接触纯粹概念这种事的。毕竟是活到这把年纪的欧巴桑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能耐。」
绑架年轻女性来做实验而堆砌出尸山的老妇人,平心静气地诉说著自己的常识。
玛瑙的直觉告诉自己。
在掉落到这里之前的那个仪式场,就是为此存在的。
「上面的仪式场好像是你游刃有余的根据,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操控纯粹概念?」
「这个嘛。那个跟你也不是毫无关系,我就告诉你吧。」
欧威尔像是在教导年轻的神官一样温柔地微笑著。
「那个仪式场原本是为了对呼唤出来的异世界人洗脑而准备的东西喔。」
「洗脑……?」
「是啊。应该说漂白比较好吧。」
桃子所发现的转移术式,并不是用来进行王都的召唤实验。
那个转移术式,本来就是欧威尔为了不同目的而使用的。
「上面的仪式场是人格漂白的实验场喔。是用来漂白人类的精神还有灵魂的场所。我认为对异世界人使用、进行洗脑的话,就可以获得能随心所欲使用的纯粹概念,不过在漂白深度的调整上吃了很大的苦头。有一次连纯粹概念都染得半【白】,那个时候为了掩饰过去,花了好大的功夫呢~当时的事,你也很清楚吧?」
欧威尔枯裂的嘴唇两端朝上弯起。
「变得半【白】的异世界人,把一个城镇变白的事。」
玛瑙受到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冲击。
意料之外的真相带来的惊愕,远远超过知道欧威尔是异端的时候。思考停止了一瞬间。整个脑袋几乎变成一片空白。短剑差点从手上滑落时,玛瑙用力握紧剑柄。
玛瑙握著的短剑微微颤抖著。
「你……是从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吗?从一开始啊。」
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对勉强挤出问题的玛瑙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从一开始。
玛瑙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没错。
没有留下记忆,变成白雪的故乡。不论是家族、朋友、城镇本身、还有回忆,都变成白色,化为一体。只有玛瑙一个人被置之不理,让玛瑙的心变成了甚至连悲伤都没能留下的雪白。
让当事人的玛瑙变白到无法认知这场悲剧的事件,就是眼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