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不过「现在还在用」这就厉害了。
「看到礼物被这样珍惜,就让人觉得送得值得了。」
我相当佩服。片仓小姐得意地挺起胸膛,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是不是?我可是很爱惜东西的!我连奖学金贷款至今都还是很珍惜地保留著呢!」
「这个我笑不出来啦……」
「也是。刚出社会就背著两百万债务起步呢,这可是会吓死人的……」
片仓小姐叹了一口好深好长的气,然后彷佛在补足流失的气似的,她一口乾了那杯酒。喝的速度好快……
「……你会不会喝太多了?」
我倒了水递给她,片仓小姐接过去说:
「还好啦,你放心,没问题……」
笑笑地用轻松的口气说完,片仓小姐闭上眼睛,然后不断点头。
「……我真的……没问题吗?」
她喃喃地,就像在问自己般地说。
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有很多理由吧。
比方说,近期的《LULU》试音甄选会。
这业界的时间周期都很接近,很多东西都是以一季为单位在运作。只要习惯了,也能用行程去反推,得知大部分事情的时间点。在这个推测上,再加上千岁得到角色这个资讯下去想,片仓小姐本人应该也能推测出自己的试音结果了。
试音落选才是常态,才不能因此沮丧,马上就会习惯了。
这确实是事实,而这么表现也能让心情轻松点。
然而心情不会因为习惯了就无所谓。不可能不感到难受。不可能不懊恼。
所以。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虽然我们的眼神没有交会,我却没有打哈哈,而是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
这不是社交辞令式的安慰。以前跟她有过一样梦想的我,非常清楚这人有著如假包换的资质,以及不懈的努力。
我希望在这条我中途就退出的路上,我的前同事能够稍微再多前进一点。
的确如片仓小姐所担心的,前方有著「剩余时间」这个现实问题在挡著去路。那是扑向同样年龄层同业人士的残酷选择。
基于我的立场,我大致知道片仓小姐的每月平均收入。说得保守一点,并不是能光靠那份薪水养活自己的金额。她似乎也有在打工,但考虑到年龄等众多因素,继续走下去也只会一年比一年艰辛。
同时以客观的统计数据来说,声优这门职业,尤其是女性声优,有一段俗称「畅销期」的特定年龄带。对于近年越来越接近那条底线的当事人而言,这一定是她即使想逃避也避不了的事实。
我个人很想跟她说「一起加油吧」。事实上将眼光放宽一点,比片仓小姐更年长却仍能细水长流地不断接到工作,维持著声优命脉的人也不算少数,甚至有人比她大了却还没正式出道。而更有些少数特例的女性声优,是过了人称「中坚」的年龄后才真正爆红的。但基于我的立场,也可以说是基于职业伦理,这件事我没有办法轻易地挟带私情随口乱说。对于旗下艺人的发言,是得负责任的。包括我们事务所在内,绝大多数的经纪公司中,声优都不算公司的员工。登记上都是与事务所缔结经纪契约的,各自独立的自营业老板。
所以基于契约,身为事务所的狗,身为一介社畜的乌丸悟净,对于片仓京小姐的事业,亦即其声优工作,具有必须尽可能支援的义务。然而我们没有权利对于自营业老板的职业理念、进退决定发表任何意见。有些事务所会采用一种精打细算的制度──在正式签约前,先设一个「暂订契约阶段」,在这段期间如果经评鉴认为业绩不到便会请声优走人;不过我们事务所并不在那范围内。
所以,计算片仓京的可能性与极限,并决定何时该见好就收,这是片仓京的工作。能决定片仓京的人生怎么走的,照理也只有片仓京。
于是我只能静静地端著酒杯,独自一人地品酌。我也是没办法的啊,谁叫我身旁那位大姊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 ☆ ☆
我已经试著倒在沙发上了,却还是坐立难安,甚至连发呆都不行,脑子里一直想些有的没的……静不下来,静不下来!我就这样在沙发上对著空气狂踢。
此时,客厅的门喀嚓一声开了。
我维持趴著的状态,偷偷地抬头一看……一身西装的悟净正用惊吓的视线看著我。他一边解开领带,一边用超级小的音量说了声「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你在做什么?」
「没有啊。没做什么。只是在睡觉。拉筋。做瑜珈啦。」
我一边随口瞎掰,一边翻过身来。长发随之在沙发上披开来,感觉有点碍事。
「哦,是喔……你还真灵巧啊。」
「嗯,还好喽。」
悟净说著绕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然后将我们都很熟悉的头痛药丢进嘴巴里。
「悟净啊,吃这么多头痛药会中毒喔?会成瘾的喔?」
「放心啦,我每天吃都没怎样。」
「你这已经成瘾了啦。」
「都是你害得我经常胃痛。啊,对了,你的《LULU》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