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是正在探索迷宫的父亲正巧经过那里吗……?」

  「是的。奥月老师很同情被亲人抛弃的我,教我使用魔法,最后甚至说愿意收我为养女……」

  「什么?收你为养女……这么说来,你原本有可能变成我的妹妹吗!」

  「……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因误解而杀死你了……可……可是六年前,老师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任务,所以我……呜……直到那项任务完成前都被寄放在『药草院』……!」

  (……六……六年前,的确和父亲很忙碌的时期一致……!)

  多么讽刺的命运啊。杀了你的犯人过去曾受令尊所救,原本就要成为你的妹妹。

  要不是因为五年前,伟大博士奥月戒被身份不明的歹徒暗杀的话。

  「──我!我被伟大博士救了一命,本来应该继承奥月老师的遗志,当个拯救众生的博士候补生!可是我却……我却……夺走无辜者〈你〉的性命,让你变成了吸血鬼……!」

  「……父亲的……遗志……」

  听到奥月戒的遗志这句话,你的心脏随之脉动。

  「受伟大博士所救的自己有义务要像伟大博士一样拯救人们」。这和你这五年来持续怀抱的责任感是完全相同的。

  (……父亲的徒弟变成了杀人犯,我一直都无法信任她……可是听了她刚才说的话,我觉得其中的确包含了父亲的教诲……)

  失去最爱的父亲,陷入失意深渊的你一直以来的心灵支柱就是伟大博士所留下的教诲。你想要成为不辱父亲之名的人,这份意念鼓励着你度过了无数个绝望的夜晚。

  正如你重视父亲的教诲──杀人魔似乎也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报答奥月戒的教导。

  (……如果刚才那些话是真的,这家伙或许二度失去了家人……失去了重要的依靠……她的痛苦搞不好比我还要强烈。)

  失去了父亲后,你还有家人能作为内心的支柱。

  你能够忍受奥月戒之死所带来的绝望,为了追求真相而持续努力五年,也是因为令堂和妹妹成为你的精神支柱,随时陪伴着你的关系。

  可是她──被赶出『圣堂』的亚人少女无依无靠,总是只身忍受深深的孤独与绝望,不断钻研魔导领域至今。

  若非如此,年纪轻轻的她根本不可能磨炼出足以自由操纵中高级魔法的魔导造诣。

  「……我背离了老师的教诲……奥月同学,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我……!」

  「……」

  你紧闭双唇,沉默地注视着阵阵抽泣的杀人魔。

  被家族抛弃,失去栖身之处,在「药草院」这个未知的探索公会磨炼魔导能力。对年仅十岁的少女来说,这恐怕是三言两语难以形容的苦难之路吧。

  (……这个杀人魔或许也跟我一样,一直忍受着孤独;虽然畏惧失去挚爱的伤痕,还是拼命假装坚强,一路追求真相到现在。)

  这名少女用双手抓住犄角,胆怯地缩起身体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以杀人为乐的疯子。

  虽然差点二度杀死你的行为实在难以原谅……但如果这是受到失去恩师的伤痛,不断寻求真相之后所犯下的过错,那么你就再也没有理由责备她了。

  「……你真的有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吗?」

  「再怎么忏悔都不够……!我竟然把老师交给我的魔法,击退邪恶的力量拿来对付无辜的你……!」

  杀人魔十分后悔,用颤抖的声音忏悔自己背离老师教诲的行为。

  她的魔导造诣远远凌驾于「药草院」的一般学生之上。磨炼出此等才能的意念绝对不会是来自杀人的狂喜或是对力量的渴望。

  憧憬著名为奥月戒的伟大师父、与你相同的理想──

  被赶出「圣堂」的少女应该也努力活过了和你相同的五年。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跪在地上表示惭愧之意的前杀人魔,你突然问起她的名字。

  「呜……呜……?我……我的名字,昨天就已经在教室里说过了……」

  「所以你再说一次吧……我想你至少不会是个以杀人为乐的人。既然这样,叫你『杀人魔』就违反奥月戒的教诲。」

  「奥……奥月同学……可是我……我杀了你……」

  「你差点杀了我和阿尔缇莉亚,这当然不是光靠口头道歉就可以得到原谅的事。但既然你继承了伟大博士的教诲,一定会努力赎罪。」

  没错,人有时候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失败。身为伟大博士的令尊看见反省自己的罪过并努力改正错误的人,应该也不会继续责怪对方吧。

  身为继承奥月戒之遗志的人,你认为自己应该接受她的道歉。

  「以你的名字发誓吧,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这么一来我也不会再把你当作杀人魔了。」

  「……奥月同学……」

  过去被当作杀人魔看待的少女听到你的话,稍微摇晃着目光,然后用双手拭去眼眶的泪水,毅然抬起头。

  「……我是艾莉卡.K.K.奥斯特拉尔……我一定会为杀了你的行为赎罪……!」

  然后她用坚决的语调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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